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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先帝身边的威公公就殉了先帝,太后身边的好几个女管事也都殉了,那一宫里的小宫女倒是放了出去。太妃去了,她身边的人全进了北巷……在那里和在野狐落,宫人斜也差不多,就只多一口气而已。那些人当年都是何等风光显赫,大权在握。背靠着大树,在宫里都横着走的。可是最后呢?有的被主子当了弃子,走在了主子前头。而主子先走的呢?小宫女还有可能被放,知道的太多的人,是不可能被放出去的。”
潮生心里发凉。
原来宫女这份职业如此的没前途。
“我去过一次北巷,那时候我还是小宫女,教导我的那位姐姐带我去过一次。那里……那里……”岁暮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那里的光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那情形后来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每次都将我吓醒。”岁暮转过头来看着潮生:“我对自己说,我一定得出去,我只要活着,将来就决不到北巷去,死了,我也不想被一张破席卷了扔到宫人斜去。你可能没听过宫人斜那地方,那儿也和野狐落差不多,你知道吗,平时不管白天晚上都没有人敢去那里,那里的野狗眼睛都是绿的,它们都是吃死人肉的,有时候饿极了还扑咬活人……”
岁暮最后说了句:“潮生妹妹,你将来若能有办法出去,也一定要出去啊。”
第8章 中暑
岁暮的一句话有如暮鼓朝钟一般,振聋发聩。
可是,知道归知道。
潮生的情形和岁暮不一样。岁暮是陈妃带进宫来的丫鬟,所以她满二十五就能出去,潮生却是宫婢……
岁暮的话,她不是不明白。当初如果有别的选择,她也不会进宫。不进宫她大概早已经饿死了。就算她一早知道宫人结局都这么惨,她也不得不进。
陈妃不但重新得宠,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月里皇帝来烟霞宫三回,传陈妃去伴驾大概有六七次,一时间烟霞宫重新热闹了起来,平时不怎么热乎的徐才人刘才人,那是上赶着到陈妃面前献殷勤,一个个舌灿莲花,别提多会说了。
潮生算是明白为什么形容人会说,要叫天花乱坠了——你头都给说晕了,眼前群星乱舞的,可不就是那么一副景象么?
陈妃重新得宠的原因,潮生不明白,也许陈妃自己也不明白。
但是得宠的好处,谁都明白。
别的不说,就说她们平时喝的。以前就是白水,偶然从茶罐里掏出点儿渣子叶子来冲冲就不错了。现在可不一样,那都是一大桶一大桶煮好冷凉的解暑茶,煮这茶放了金银花、菊花、鸡蛋花、仙草、桔梗、罗汉果,甘草……等等等等,据说还加了冰糖,凉丝丝甜丝丝的,头一天见这茶时,大家没敢放开喝,第二第三天就抢着喝了。
要潮生说呢……这个茶喝起来好像前世感冒时喝的板蓝根冲剂。要说多好喝,那也不见得。
潮生还是觉得白水解渴,更对味儿。
她给陈妃梳头的次数越来越多,陈妃似乎觉得,她生辰那天是潮生给她梳的头,然后那天已经几年没想起她的皇帝突然来了,这运气好像就是从梳了个新发髻来的。于是打那以后青镜就靠边站了,陈妃越来越习惯让潮生为她梳头。
所以潮生也得不断学习,光吃老本是不行的,就她以前学的那点儿手艺现在已经不够用了,岁暮也会教她一些,其实最会梳头的是青镜,但是潮生想了想,还是没到她跟着去自讨没趣。
含熏做的都很聪明,可是学字就不怎么灵光了。那个订起来的册子上的字并不算多,可是夏天都过了一大半,上头的字她还没学到一半。
那本册子现在存在了潮生这里。
因为含熏那个屋里又住进了两个人,不管是学字还是藏东西都不太方便了。所以含熏尽管不舍得,还是把那册子托给潮生保管。两人学字也改在外头,池子边有青石,蘸了水在石头上写,或是在东墙的竹子丛边,在沙土地上写字。
“这个字是羲。”
含熏的表情有些苦恼:“这个……”
这个字的笔划是多了些,而且,不管是蘸水还是划沙,都不太能写得清楚。
“这个先放着,我们学个旁的。”
“不要紧,写大些。”
含熏还真有股拗劲儿。
这当然不算什么坏事,要学好什么东西,没有这股拗劲儿恐怕还不成呢。
可是在旁的事情上,她也有些拗。
比如,潮生明里暗里劝过她,让她和望梅远着些,含熏并不肯听,还倒过来劝她,说望梅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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