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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心结难解,欲壑难平,说甚么因果报应,善恶不爽,蝇营狗苟兜兜转转芊芊畔畔,到头来却不过都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
此间少年5
清康熙六年 九月三日
一夜北风,推窗但见满地知秋叶黄。
独自一人僵坐床前冲着窗外发呆,直到织瑞捧衣来问,方才醒过神来。信手挑选了件浅蓝色白描花样的,转身瞧见镜中眉心惺倦,目含血丝,仍是一副懈怠模样。
叹了口气,合上镜匣,吩咐绣禧将昨晚挑灯翻看的账簿一一收拾了,走到水盆前自汲凉水激面,胡乱擦拭了水珠将手巾随手一丢,自走回妆台前坐下了。缀彩急忙在身后站定,轻声问道:“姑娘今儿想梳什么发式?”
“和昨儿一样就好。”我支着腰肢打开首饰匣子,迎面满眼珠翠惹人眼晕,虽不耐烦,却不能错了一点规矩。想了想,将匣子里的金凤对钗取出,又取出一排翠玉珠花,一双白金蓝宝耳钏也是不能少的。一边坠儿早捧上一盘新折插花,信手捻了朵长枝紫菊插在鬓边,也就罢了。
门外早有乘软轿候着。二婶为我早上能多睡会子,特地指派了这称小轿给我代步,每日不到寅时就在门外等候,抬轿子的小厮皆是打庄子上选来精壮后生,抬起轿来四平八稳,上坡下坡如履平地,倒也省去我许多奔劳之苦。
虽腹中饱胀不耐饮食,奈何有景嬷嬷一边目不错睛的看着,只得勉强划了半碗粥。见坠儿已将一应什物准备齐全,于是推碗起身,由景嬷嬷搀着送出院门,带着坠儿坐上软轿,旱地行舟往穷庐上学去了。
一路挑帘远望,尤见福海荷塘枝叶凋零,花时将尽不复当日盛景,心中不免惆怅,好在耳边有个坠儿,一路指点着满园菊芳,这株是绽金吐翠,那朵是紫气东来,叽叽喳喳甚是聒噪,却也平空减去了几分寂寥。
转眼到了穷庐,我吩咐坠儿留在院门外听事儿,也不去理会她那失落模样,自提起袍角往屋里走去。
还未踏上厅前石阶,就听见屋里吟诵之声朗朗传出:“明月当空照,轻风和松吟。枝头栖寒鸟,谭池印孤影。前生参道晚,半世蹉跎意,何将杯浊酒,犹待归来迟。”,心头一动,不觉加快脚步,轻轻挑帘迈进屋里。
穷庐之中此刻已是人头攒动,但见先生一人踱步厅中,手中随意打着蒲扇,嘴里点评道:“张道长意境质朴,合道家出世本色,虽不是上佳之作,却是难得有诗有画。”但见张道人坐在堂前圈椅之上,听先生点评似无所动,默默点头不语。
我见龙广海已端坐竹榻之上,身后依旧是魏东亭负手侍立,正待行礼,却被先生止住,笑着说道:“从今日起,进得这屋便不分尊卑长幼,不必拘泥礼仪,只求言自真心即可。”说完自负手继续踱步,口中说道:“方才说起诗文,拿这堂前古画为题,诗词歌赋不限。张道长先做了一首律诗,接下来该魏世兄了。”
魏东亭一愣,似是全无准备,却见满堂人等都盯看着自己,龙广海也笑吟吟的点头,无奈说道:“东亭一介武夫不懂做诗,但先生有命莫敢不从,只能献丑了。”
说完垂头思虑片刻,既而吟道:“江潮纷纷逐海平,梦回边角连营滞。把盏枕剑听风雨,破窗但见暗涨时。”
众人犹待回味,先生摇头大笑道:“魏兄这首七言律有欠工整,又平仄不分,却难得气势逼人,蕴意诚恳,贵在坦诚而已。”众人点头发笑,魏东亭也自羞臊,垂头闷声暗笑。
我坐在下首细看堂前古画,心中暗暗打着底稿。耳边忽听先生说道:“芳儿思量了这么久,必是有好的了,也不妨说出来叫大家一并听听。”心中一个慌乱,抬头恰好撞上龙广海的目光,心中又是一惊,急忙收敛心神,偏头向着先生说道:“芳儿素乏急才,思来想去只做的小诗一首,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说完望着古画轻轻吟道:“漂泊何由返故园,梨花春雨照离魂。凭将别后双红袖,寄取东风旧泪痕。”
吟罢垂头不语,只觉头顶一片目光灼灼煎熬,还是先生发言道:“好,好一个寄取东风旧泪痕。虽在结构处有待推敲,但贵在收尾处点睛一笔。”我刚要言辞,就听上首的龙广海说道:“本来一直没什么才思,此时恰好也有了一首,有缺憾处还请先生指教。”
说完起身面对古画站定,唇边含笑,朗声诵道:“东风作絮粘春衣,太息萧条景物非。扶荔宫中花事尽,却羽殿里昔人稀。相逢南雁皆愁侣,好语西乌莫夜飞。往日风流云烟散,梁园回首素心违。”
先生合掌击节:“好,世兄此诗有长信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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