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2/4 页)
知道,当你不在的这一年里,芳儿是如何跌跌撞撞,一个人伤痕累累的走过来的吗?
这两年来,我日盼夜盼,始终等不见你的书信,或许是你军务缠身抽不出空来写信吧,那么为何连一个口信也不肯捎来,你可知芳儿握着那块白玉璧,一个人守在孤灯下面,又是如何熬过那一个个寒意刺骨的夜晚的吗?
不,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心忧天下壮怀激烈的,又怎么会为这些个儿女情长多费神思呢……
可又是为什么,此刻明明相见了,近在咫尺了,你却还是不肯过来,像从前那样牵起芳儿的手,用你那厚实温暖的手,为芳儿赶一赶心口儿的凉气儿?
你,玉淇,你可是因为见了我如今的模样,便忘记了从前那些说过的话儿了呢?
想说的话,想提的问,如浪潮一般层层翻涌上来,恨不能一口气全道了出来,可刚到了嘴边,又仿佛被只无形的手生生堵了回去,慢慢全部堆积回喉间,哽的我心口绞痛,噎的我泪流满面,却只能咬紧牙关,死死捂着脸颊,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却又生怕他要走,于是把两眼始终牢牢盯住了他,一伸手,从衣架上抽出一方丝巾,飞快的缠在了脸上。
自被我揭开幔帐的那一刻起,玉淇就始终僵身立在原地,面色瞧上去又青又黄,嘴角发白,颤颤歙合不止,眼眶仿佛微微蒙上了层雾气,直直凝视着我,眼底深处仿佛同样积攒着无数的话儿要提似的,然而几次欲开口,却又几次紧紧咬住了牙关,一如我这般的,生生的,将涌上嘴边的话儿狠命咽了下去。
直到眼睁睁看着我包上面纱的那一刻,他才仿佛再难忍受了似的,把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身形一动,提步便直直逼近前来,直走到一步开外,一伸手就能将我揽在怀中的距离时,他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一手攥拳举在胸口,一手牢牢藏在身后,两眼丝丝□,仿佛恨不能用目光将我烧穿烧透了才好似的。
可是,即便是这般的难以忍受,他却还是紧紧咬住了牙关,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曾说过,眼中虽是含着泪光,眼角虽是带着怜惜,嘴角虽是含着问候,却始终没有表达出来,反而却从领间袖口,嘴角眉头,天灵盖上面,隐隐约约升腾阵阵寒意起来。
我站在原地不动,眼睁睁看着他逼近前来,此刻抬头看去,我的脸,和他的脸,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我的疑惑,和他的寒冷,只不过隔着薄薄一层面纱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山高水长,隔着前世今生,在彼此之间硬生生又隔出了另一个世界,所听见的,所看见的,直如一个置身水中,一个浮在水面,目光耳力所及之处,无不层层打起了扭曲,无不钝钝响起了嗡鸣,纷纷变得不真实了起来。胸口这一颗滚烫的心,经此变故,也从伤痛之中慢慢冷了下来,慢慢开始用一双眸子,重新打量起对面这个,全然陌生的男子起来。
从冰绡丝巾的下面直看过去,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再难寻出从前那个傻大粗黑,满脸笑容,三伏天蹲在井边和我比赛吃西瓜,隆冬天为我呵气搓手,一起并肩坐着看月亮的玉淇的影子来。眼前的这个人,乃是全然陌生的另一个人,一张端正坚毅的国字面庞,粗看上去仿佛全无心机,实则却是深不可测,一双安静的眼睛,能胸中沟壑尽数收敛起来,顾盼开合之间,隐隐一股杀气流动其间。还有藏在袖中的那一双手臂,仿佛平静自若,却能在我还未来不及察觉之间,将我一把揽住,生生扼死在其中。
这个玉淇,已经从那个我的男孩,变成了眼前这个,阴冷锐利的,杀人利器了。
见他这个样子,我这一颗心,就如跌进了冰窟一般,从里凉到了外。一张口,仿佛连呼出的气息,也是同样的阴潮冰冷,竟将满心想说的话,一概也都冻住了,只能随手抓过些现成的客套话,在嘴边一个字一个字的,硬邦邦的吐出来:“这么久没见,表兄还是如此好身手,芳芳有幸领教了。”
玉淇4
话一边说出口,一边自己也被它撕扯的鲜血淋漓,泪珠儿只是不听使唤的落在面纱上面,蛰得满脸的疮口,隐隐又疼痛起来。
听我这一句话,玉淇也仿佛清醒了过来,两眼依旧直直盯视着我,眼神之间却比起先多了一些活气儿,见我落泪,又仿佛心头微动,眼中的活气儿更浓了一些,却终究没有更进一层,只是兀自僵直着身躯,从上向下俯视着我,待了一会儿,也开口说道:“前几日得知芳儿身染重病,心中着实挂念,恰巧今日随驾来热河木兰打围,趁着有空,特意才过来探视芳儿。”
他竟是连嗓音也变得不同了,从前是那么的倔强质朴,而如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