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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那边支应了吗?”案前扶书之人突地出声。
忠儿手腕一抖,盅内熟水溢出烫了拇指,不由得冷吸了口气。急急放稳茶盅,回应了道:“提过了,只尚书大人说…还是要太子爷批旨才全稳,皇上三压而下,他们不敢不从。若是太子爷出言…就不一样了。”
延陵易一手接过递来的瓷蓝景盏,眸眼微垂,即落目她拇指尖烫起的红灼。身子微靠了圈椅中,淡淡道:“就这么紧张全安哲?”户部一事,她当以遣其他丫头传信儿,派忠儿去,难免要她分神胡思乱想了。
“主子,这事同全尚书绝无半分瓜葛,只奴婢一门心思头热。”忠儿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她倾慕那人也不是一时两时了,但都是心底偷偷的念想,全未想到自家主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延陵易一袖子推了印册,另一手五指轻叩着杯檐,微蹙蛾眉,谈及了他事:“把中下册翻出搬过来,这印本恰有点意思。”言着淡淡起了身,方才递上来那滚烫的熟水,一口未入。步子踱到窗根下,这屋子闷得紧,只窗前还能吹到丝清风,唇边冷冷划出丝弧度:“云南…乱得倒也快。林甫确是个利索的。”
太子东宫——景仁大殿。
临着昏后,东宫太子尹文尚即用过晚膳,听闻刚得喜的侍妾身子不稳便要前去探问了一番。自十六岁龄授以储位,圣元帝赏下的女人接连不少,只他子嗣实单薄,三年前太子妃难产诞下龙孙辞世,嫡子却又于半年间因病夭亡。及至今日,他迟迟不得一后继之嗣,好不容易这次由侍妾得了喜,东宫上下皆以此紧张起,不敢掉以轻心片刻。
一路逼近环心阁,尹文尚即渐也慢了步子,由着廊口凉风吹拂,散下不少闷躁气。“太子爷…延陵大小姐入了东宫,奴才引她在平洛殿等着呢。”由小二门穿廊而入的小太监,忙一俯身,轻声回禀着。
尹文尚即眸中涌动出一股子莫名的情绪,随即化了清柔浅笑荡在唇边。这女人倒也学乖了,知道自己主动投怀送来。一时按捺不住欣喜,回身要转去中殿的方向,身后曹嬷嬷忙出言唤道:“太子爷…玄音夫人那…”晚膳前玄音夫人那突地落了些小红,吓得环心阁人人胸口紧绷,太医们也都是紧张了好一会儿,太子爷得了消息更是连连道要亲自来探望。只人未及环心阁正门,却因别的女人辙回去,且又是那恶名在外的延陵女,见得这一出满胸口冷气冲涌,曹嬷嬷憋得脸似要青紫了。
“唔,爷过会子再来。要那些个太医们都用着心些。保得稳了,爷挨个赏。”言毕,再不回头,拂袖长去。
平洛殿位于东宫中殿西处,正对以落霞天兰坪池,所以才命以平洛。日里多是尹文尚即闲来观书望景的好去处,整个东宫,只这一处最清静,也只这一殿,不会由人亲自入。然引路的太监春熙知道,这殿子特殊,更知道,延陵家的女人,对太子而言,更是特别。于是才自作主张引了她候在平洛殿。
尹文尚即快步迎入时,正见延陵易背对着自己审视满塘夏水粼粼,她沉默的时候,眸如冰寒,看了一眼确是能刺痛眼睛。他是不知,这女人怎么能冷成这副模样。然,确也是她的与众不同,才引了自己格外特殊的关注吧。
“喜 欢'炫。书。网'吗?”他猛地出声,气息中正,低沉浑厚间溢着哑哑磁音。这一声穿过瑶台宽阁,落了窗棂处,久久不散。匍匐于树枝头的明晕霞光似听得有些微醉,隐隐退散了去。
只她眸光依是冷凝,并未回身,亦无应言。
尹文尚即已是大步迈入,停了她身后,双臂穿过她软腰交互阖起,含了笑意:“是为你建的,知你最喜池景。”此一处兰坪池,白日看有明昼的艳涟,昏景自有昏晕沉沉的神秘,然最迷人的还是夜景,于夜迎着堂风徐徐赏池观水,已分不清是梦是实,只叫人沉醉了。
她周身有股子不自在,只淡了呼吸,沉沉道:“云南一事,皇上势必会向户部讨银子平乱。太子爷控掌户权,这一回搪塞个理由一厘钱不拨吧。”尹文干燥灼热的气息由后颈漫入,她隐隐皱了眉,并不喜这般与人靠近。
“知道了…”轻声回应了再不想多说,他知她要的也只是这一句承应,别的话说了她也不会听。这么多年,他早该看清了这女人,总是有事求自己才会*了来。他看了她那么多年,也算是等了许多年,每一次都是等到被这女人用过了再用,却从未有一次等到她完全将自己交付于他。就是这么冷淡的人吧,淡的他在她眼中,或以只是“有用”吧。他将头隐在她后颈,轻轻吻了她的细腻平滑,满足地一笑,至少眼下对她,他还是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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