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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亲人。
“你们一一”
稚嫩的童音由殿首散佚,她之声尚弱,不足以威慑众人。阶下朝臣不过以为那是杂音入耳,自顾自的争论喧吵。直到。。。。。。她缩在袖中的双手紧阖,于掌心生勒出血印。割心的疼痛,逼入骨髓,清醒着每一寸神经,双目红肿后,是静静的沉定。
”朕。”指间紧攥交龙玉玺,这一声颤舞,方明悟何谓权握江山。
殿下一时俱静无声,那一字,分量极重,足以震慑朝堂。
“朕欲立越皇子为储,此事既定,朕意。。。。。已决!”声依稚嫩,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刚强如铁。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权力不单单可以杀人,亦可用以守护。
那一日,是她第一次学会用那个威慑天下的字眼一一“朕”。
一字吐出,她便再不是天真童稚的牟倾卿,别无选择,若以守护,她便只能做晏平女帝。
她是在万千宠爱之中降临人世,一出生便坐拥万顷江山,无上荣耀于她,不过是举手之间轻易可得。于是她也爱众人,她大爱天下,她博爱万民。于是她的爱,便也成了刺向自己的剑,夺了她短暂的帝王命。
一个帝王,可以爱江山,爱王权,爱将相,却独不能爱人。
她错便错在,爱得太多,反误了自己。
我时而能忆起华阳宫前的钟鸣。
每每昏时,钟鼓清越悠扬,缓缓散佚,荡于苍天碧穹之上,更似人音低喃。
姐姐拉着我,一步一步漫过华阳宫的各处角落,立在高台之上,眺望雷天池粼波荡漾的湖心。
“越儿,你知道什么是好皇帝吗?”她拉着我的腕子又问,长摆云罗梯袖的朝服荡在冷风中,裙飞飘舞,“在你知道好与坏之前,便是可以做好皇帝的。
“她淡淡的笑匿在云烟之中.越发缥缈。
“越儿,不要做好皇帝,你只做个能守住延绵江山的明君,便好了。”
其实,这世上不是没有好皇帝,而是难有。
那一日,我便该知道,姐姐是个好皇帝,然好皇帝也不能保住江山万里。
这世上只该有两种帝王,一是守住万域河山的明君圣主,再一便是无能守疆卫土的昏君后主。
盛世君王青史垂名,引为绝赞。那断送江山的末世后主,却显少人能知道.他们也曾是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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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番外(二)汉主山河锦绣中
我的姐姐牟倾卿,她不是个坏人。
可在世人眼中她也并非一个大善人,老百姓骂她奸佞,朝党讥笑她是贼臣,这天下还未有人能如她般,吃尽脏沫,受尽鄙夷。为什么?!便因她是女子,便因她身后的万贯家财刻着延陵二字,便因。。。。。。她骨子里的狠绝。
那年自昆仑山顶跌落,嗜骨的疼痛撕扯着每一寸神经,我几乎以为自己便是要死了,埋在她怀中许下了生死之愿。我説,如有来世,但愿我的姐姐能做个坏人。
君子难为,便要做小人,所以延陵易并不是君子。
天空的颜色,碎在那一日凛风中,血光十溅,最后一抹色竟是红,铺天盖地的滟洌。
玉茗山涧的清泉滚入喉中,沁甜冰凉的气息萦绕在昏暗之中,一指凉凉的抚过我的眸眼,我听见那个女人的声音极是悦耳,她说,“可惜了,这么美的一双眼。”
那一刻,我握紧身侧姐姐的腕子,凉得刺骨。她仍未醒来,我便想,她是否还会醒。
漆黑中等待了十五日,她终是醒转,却未能看我一眼。
她轻抚过我缠着白纱的眼眸,我不知那里是否还染着血色,她抚得极轻,凉凉地问我:“你是谁?”
我是谁?!仓皇一笑,眼中滚热的烧灼剜刺着伤口,滚下的烫泪,必以掺杂猩红。
“越儿。”泪滑入唇,盈着血腥的味道,二字由我口中滚出。
“越儿。”她喃了一声,似陷入了漫长无边的回忆,声音微颤,“我可是欠你一座江山?”
今生欠你一个天下。。。。。。这八字闪晃在她空白的记忆中,她似笑了,因摸到她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那时我便想,能有记忆,便是幸福的一件事。
她握住我的腕子,声音又一空:“那你告诉我,越儿又是谁?”
便是从那一刻,我开始明悟,牟倾卿不在了,那个笑时会弯了眉眼,会用沁凉的指尖点在我额头,会贯满了一袖蔓穗花的人,没了。她只是秦宓,一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