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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染血一般猩红的眼眸,让她觉得那沉睡在他心底的恨意又尽数燃烧沸腾了起来,似乎要将这世间的一切灼烧舔舐干净才肯罢休。
她不要见到他这个模样,她心疼,她害怕,心疼他早已满目疮痍的心,害怕他心中的仇恨把他吞噬。
“那阿妹就看紧我,不然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冲到中原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驻扎在苗疆的唐军全部杀了。”烛渊笑得凉淡,“守护苗疆是阿妹的梦,杀了唐军便如同毁了阿妹的梦,我不想我将阿妹的梦给毁了,所以阿妹,看紧我。”
“阿哥,对不起。”龙誉再一次将脸埋进烛渊的胸膛,颤抖着声音心疼道。
她不能让他去冒险,可她除了阻止他,还能为他做什么?
“阿妹,我说过的,阿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烛渊抚了抚龙誉微微耸动的肩,笑得温柔,“我的确是老了,阿妹不过是我死得太早而已,阿妹是一心为我好,我知晓的。”
他知道,只要他大开杀戒,他的命,随时都有可能折断,所以,他只能极力地控制住自己波动的情绪。
并非他畏惧死亡,只是他还不能死,他还要陪他最在乎的阿妹再多几年,他不能,就这么扔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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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扬州,藏剑山庄。
简洁却又不失雅气的屋子里,红木雕就的架子床上,白雎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地静静躺着,身上盖着薄薄的丝绸薄被,此刻他的左臂放在薄被外,正由一名须发花白的中年男人把着脉象,一身玄色衣袍的墨衣正眉心紧皱站在中年男人身后,看着床上沉睡的白雎,一脸的紧张不安。
良久,中年男人才慢慢收回手,墨衣立刻紧张道:“白叔,主上怎么样了!?”
“无甚大碍。”被称作白叔的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很是平静,意味深长地看向墨衣。
“可这都三天过去了,为何主上还不醒来?”墨衣仍旧紧张,似乎不相信白叔的话,目光闪躲着有些不敢看白叔的眼睛。
“主上太累了,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又如何?”白叔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时拍了拍墨衣的肩膀,慈和道,“不要急着叫醒主上,这么些年他活得太痛苦太累,就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吧,好生照顾着主上,药熬好了我自会让人送来。”
墨衣看着床上的白雎,眸光闪烁,终是赞同地咬牙点点头,“白叔放心,我会照顾好主上的。”
白叔又拍了拍墨衣的肩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拿了随身的药箱走出了屋子。
入夜,当墨衣为暗沉的屋子掌上灯,再点上驱赶蚊虫的熏香时,白雎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睑。
入目,即是深色的帐顶,撑起身,则是在朦胧中摇晃的烛光,以及墨衣正扣上熏香铜鼎的背影,一时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墨衣。”白雎看着点完熏香又到门外去看汤药是否有送来的墨衣,将背靠到了床架上,轻唤了他一声,只见墨衣身子蓦地一僵,立刻转过头,看到已然醒来的白雎时,喜色立刻攀上眉梢。
“主上,您终于醒了!?”墨衣显然很是激动,冲也似的到了白雎床前,紧张地问,“主上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属下这就去找白叔,告诉白叔主上醒了!”
“墨衣,我很好。”白雎无奈一笑,制止了墨衣想要往外冲的脚步,轻吐一口气,“我昏迷很久了?”
“回主上,三天。”墨衣看着白雎除了面色依旧苍白之外没有任何不适的异样,便稍稍宽了心,恭敬回答道。
“三天……原来我还没死。”白雎眸光暗了暗,笑得自嘲,“那些人,应该已到苗疆,有驻扎在苗疆的军兵相助,想来也已到圣山了吧。”
“阿誉……应该恨极我了吧……”
墨衣听闻白雎的话,蓦地怒了,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只为白雎觉得不甘,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如同斥责一般,“主上,中原武林这么广这么大,四年前林麟一事不服您统召的人多的是,那些人怀着非要将五毒教置之死地的心,非要去苗疆与五毒教一战,不是您一人就能管得了的不是吗!?”
“墨衣说得对,我身为中原武林的盟主,竟是不能完全服众,的确无能无用得可以。”白雎笑得愈加自嘲,“不但制止不了他们,竟还伤了自己,究其实,我又有何本事做这所谓的武林盟主。”
墨衣一愣,没想到白雎会做出这般自己瞧不起自己的总结,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方才不甘的怒意也化作讷讷,“主上,属下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