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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将烛渊写好的书信捏在手里,却又思前想后地拿捏不定让谁人去送这密信了,虽说身边人都可相信,但却不代表都能让他们知道她与南诏间的交易,于是便来来回回地在烛渊面前走动,看得烛渊烦不胜烦,末了嫌弃道,让黑泥小娃去。
龙誉一怔一惊再一喜,立刻欢快地搂住烛渊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猛夸几声阿哥真聪明,而后找黑泥去了。
而后,阁罗凤快马加鞭地赶到苗疆王都时已是半月之后。
龙誉亲迎了阁罗凤之后,只是小小地与他寒暄了一番,便即刻命人上了酒菜,权当做给他接风洗尘,并让他好好休息一夜,所有事情翌日再谈,阁罗凤也不推拒,毕竟他一路快马加鞭而来身子乏得很,必须好好睡上一觉才把精神气恢复。
于是,阁罗凤大快朵颐地享用了龙誉命人为他准备的饭菜之后,冲洗一番身子便沉沉睡了去,次日辰时,在黑泥的带领下来到了军议厅,阁罗凤看到厅殿门楣上苗语书就的军议厅三字,微微震惊,而后神色庄肃地踏了进去。
他们之间的交易,终于要真正开始了。
偌大的军议厅冷冽庄肃,只见面对着大门的一面墙上垂挂的是可墙大的苗疆地形图,前置一张长方桌案,当为主帅之位,右边一面墙则是如今天下形势的地图,东为大唐西为吐蕃,中间为苗疆,西南为洱海,右面墙前整齐地摆放着兵器架,其上插着打磨得锋利的格式兵器,而左边一面墙上,则是满满一面墙的军规,然而却不是书写在纸张之上再垂挂到墙壁之上,整片军规,均是一字一句雕刻在墙上,那弯折的棱角,坚硬的笔锋,书写的就像是苗疆军兵的军魂,再有就是摆放着左面墙前的约摸三丈长一丈宽的写放山川以及沙台,整个军议厅,无疑不彰显着军之凛冽正气,使踏进这军议厅的每一人皆深感苗疆军魂的勃然凛冽。
此刻,龙誉就站在写放山川台子前,见着阁罗凤,抬手指着摆放在主帅台坐下方的案席向阁罗凤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阁罗凤抱拳拱手示谢,便大步走到了桌案前,龙誉亦含笑走到了主帅席后,再一次道一个“请”字,两人便同时落座。
然,尽管是如此严肃的军议厅,如此严肃的两人,偌大的军议厅还是有些奇怪的气氛,就比如那至始至终都坐在阁罗凤对面案席悠闲煮茶的烛渊,就连阁罗凤进到军议厅时他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阁罗凤似乎已习惯被烛渊把他视为无物的态度,丝毫没有在意,在进门那刻向龙誉拱手示敬时亦友好地向烛渊抱拳躬身见礼,而这样的烛渊对于龙誉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之时,于是龙誉与阁罗凤两人自动将烛渊视作不存在,坐下之后便立刻切入主题。
“没有向任何人宣张殿下的到来,不知殿下可否在意?”龙誉坐下之后含笑向阁罗凤淡淡道,两年时日,这个与她一般年纪的王子,沉稳更甚从前,练达也更甚从前。
阁罗凤亦微微一笑,“苗王陛下若是想听我说这些虚的,我也不敢言说,我深记得在陛下与大巫师面前,不能多言废话。”
“想来是蒙舍恢复得极为不错,殿下也才有这般小小的逸致与我说这样小小的戏语,与两年前那满口废话连篇的殿下几乎不是同一人。”龙誉浅笑。
阁罗凤微微垂首,“让陛下与大巫师见笑了,蒙陛下与大巫师所助,蒙舍如今,很好。”
如今的蒙舍,与两年前的蒙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天壤之别。
“既然当初我的决定与我阿哥的预言没有出错,那么现下是该殿下来兑现你对我对苗疆的第一条承诺的时候了。”龙誉注视着阁罗凤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得极为清晰地缓慢道,“以蒙舍之力,让驻扎在苗疆的唐军全部退出苗疆。”
“我也是正是为兑现我对陛下的这第一条承诺而来。”阁罗凤面色严肃,“我已想好了如何兑现自己诺言的方法。”
烛渊在煮茶,沸腾的茶水在陶壶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军议厅内,只见湿热的白烟从壶口不断喷出,烛渊笑着将陶壶从小陶炉上拿下,将面前的三只空茶杯一一斟满,继而捧起其中一只茶杯走到阁罗凤面前,微微躬身将满了茶水的陶杯搁在他面前,淡笑道:“王子殿下,上次用茶水招待你,这次依然用茶水招待你,殿下尝尝看我这两年来煮茶的技术是否有进步。”
“多谢大巫师的盛情招待。”人生第二次喝到苗疆大巫师亲手煮的茶,这天下间,只怕除了苗王陛下,再无人能有这样的待遇,他阁罗凤还真是修来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