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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送你走吧。”
景洵的心一分一毫地沉了下去。
不用问也知道,定是这孩子不明就里,赶到岩铮面前不分青红皂白说了一通,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还巴巴地等着岩铮的赞许呢,却挨了好大一通冷眼和数落。
明明是他讨岩铮嫌恶,却连累这孩子受迁怒。
一路静默无语,间或传来少年吸鼻子的声音。
出了军营,行至一处无人的小路上,小侍从住了马,意指只能送到这了。景洵亦停下来将包袱背好,握紧手里的缰绳,回头望着这个仍是一脸委屈的孩子。
少年低了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景大哥,沿着这路望东走,快马加鞭的话,半天的工夫就到了丰和关了……那儿有家客栈,你身子不好,先歇息一晚,明早再去延青城不迟。”
顿了一顿,少年抬眼窥探景洵的反应,只见他顺和地冲自己点了点头,眼含歉疚,似是知道岩铮无端责备了他。
少年的心略微安稳了些,道别后又对景洵抱了抱拳,这才拨转了马头,原路往回返。
走了不多时,少年忍不住回头看,只见景洵依旧停在原处,垂着头不知在出神些什么。斜阳里,一片空茫之上,仅余这一人在路的尽头。
他年纪尚小,竟也觉出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凄凉。
略微踟躇了下,小侍从终于下定了决心,吆喝了几声“驾”,重新趋马而回。
景洵看到他回来,微微吃了一惊,散乱的眼神也重新聚了起来,脸上浮出一个温和的笑。
“景、景大哥,其实尉迟大人有话让我告诉你……可、可我拿不准要不要说……”少年胀红了脸,许久才吃力道,“他……他说他肯原谅你……”
景洵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少年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了他个彻底。
“他说……只要你……有多远,走多远……”少年的脸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你每走远一分,他便……原谅你一分……等你走到天那头的时候……他就肯原谅你了……”
景洵默默地听着,面色渐渐白得同纸一般。手指无意识地攥紧,缰绳几乎嵌进掌心的伤里也不自知。
少年看出他脸色不好,忙劝解道:“景大哥,虽说我不晓得你和尉迟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但是他看着凶,其实人很好……他现在跟你置气,说的自然都是气话,过一阵子保不准就气消了……你千万别太往心里去!你走了以后,好好珍重身体,我自会找机会劝他两句,没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
景洵强稳住心神,想扯出一个感激的笑,终是不大自然。随后拱了拱手,最为最后的道别,他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向着天的那头奔去。
第八章
早在数日前,营里便做好了敌军大举进犯的准备,却没想到曷召数万人马,竟能来得如此悄无声息。
此处是两山隘口,蛮人若是要攻丰和关,势必走此捷径。在此处设兵,并非痴心妄想要拦住曷召的大军,而是为了方便探查敌情,为延青守城之战多争取个一时半刻而已。
是夜,号角响彻,军鼓震天。
曷召猛士裸着上身,提刀纵马而下,如入无人之地。
烈火燎烈,浓烟四起,熏痛了岩铮的眼睛。充耳尽是厮杀哭喊声,马蹄声,火焰爆裂声,夹杂着兵刃相接的刺耳声响。
侧身躲过数支破空而来的箭,岩铮狠拽缰绳,几乎喊哑了嗓子,才不过在身边召集了数十人,大半又没有马匹。他认出其中一人曾负责守备后方。
“往丰和关报信的人马突围了吗?”额角的伤沾上汗水,传来一阵刺痛。
这支人马也是一早备下的,只是曷召派人绕了远路,从后方伏击他们,如今已是腹背受敌,不知这队人马能否成功脱逃。
那人握刀的手臂已被血浸透了,匀了口气才道,“折了几人,剩下的虽出了营,后面还有追兵。现下不知境况如何……”
岩铮微微颔首,眉头依旧紧锁着:“你带着这些骑马的人走,再去送信!”
那人咬咬牙,答了是,即刻喊了人手纵马离开。
“还剩几坛酒?”他问另一人。
这人早已慌了神,费了好大劲捋直舌头:“回,回大人……两坛……”
“开一坛,把剩下的粮草烧了。另一坛拿来分给大伙,润润喉咙。”
这人连声应了,两腿拌蒜地跑走了。
滚滚热浪涌来,半壁天空似是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