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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努力装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久而久之,厚厚的保护色好像崁在皮肉里。卸也卸不掉。
尽管他现在努力向胡波这种看起来又可亲又纯洁的气质靠拢,可终究是画虎画皮难画骨,既然骨子里已经渗透了坏的因子,这辈子,估计都难改了。
他决定下次问问余江中,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究竟是哪儿觉得他不好。他当然知道,院长先生对他的第一眼缘很差,那后来呢?
怎么就有舍不得的心思了呢?
这一白天就在狼狈中落下序幕,下班之后,徐冉买了很多吃的,到儿科病房和小白雪呆了两个多小时。
白雪“咯咯”笑了许久,小孩子累了,软软的小手耷拉在床边,小脸仿佛放着光,睡得格外香甜。徐冉坐在睡着的孩子床边,把小白雪的手放在被子里,心里默默想,只要你一直活着,我就管你一辈子。
走的时候,隔着透明玻璃,看见白雪妈妈缝衣服的背影,刹那间,徐冉特别想念自己的妈妈。他想,这个周末,一定抽时间去医院陪陪妈妈。
第二天上班,心里一直有所防范的徐冉等了一上午,也没见有什么人找他无理取闹,也没有接到院方的传唤,任何病人投诉他的讯息,估计那飞扬跋扈的小子不过是受到惊吓后的一时忿忿不平罢了,未见得要真的投诉他。
正好那人只是胡波分管床位的病人,和徐冉并不搭界。少了碰面机会,就少了更进一步的摩擦。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徐冉,这世界上本无事,可正因为无聊的人多了,这世界就有事了。还有,这世界上本来有很多路,可就是因为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挡路狗多了,这世界上供人走的路就少了。
下午三点,医务办公室把电话打到骨科病房,要徐冉医生过去一下。
早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徐冉去医务办公室之前,还特意把那小子住院病历从病历车里抽出来看了看,30床,姓名,方纳言。职业,待业。
我靠,那样的,还纳言呢。白白糟蹋了一个好名字。他一路走一路纳闷着,不是昨天这人膝盖才开了刀,应该不能下床才是,怎么他还能跑到医务办公室闹腾开了?
一推开医务办公室的门,徐冉整个人又彻彻底底被这个什么方纳言给雷了一下。
之前他还白白操心,怕人不能下床呢,结果人家比他有创意多了,坐在手术室活动推床上,上了甲板并且裹了厚厚白色绷带的伤腿架在固定支架上,背对着他,正声泪俱下讨伐他在。
讨伐他倒没什么,反正已经料着他会说什么话。只是这人倾诉的对象不是别人,偏偏是徐冉的院长大人。
这让徐冉有点胆怯。
就像读书时候,不管他是不是,潜意识里,徐冉还是希望自己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现在,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还是希望在余江中心里面的徐冉是个好医生。
而此时此刻,余江中侧耳倾听的模样让徐冉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其实,当徐冉的身影一出现在医务办公室门口,那修长的白色影像就掠到他的眼底。
对付方纳言这种人,是要哄的。而且当患者来此处闹腾地目的既不是为钱也不是为经济利益,还偏最不好搞定。因为这种人又不缺钱,又多的是闲时间,看样子,面前这位,若不是膝盖刚刚动了手术,还不把医院给拆了?
这事之所以能传到院长耳朵里,全是因为这小子来头不小的缘故。断断不必SH院长亲力亲为。只是他猛然听到徐冉的名字,故意装作路过,顺便帮着调解的架势。
而且,院长出马,料闹事的人多多少少会给他一些面子罢。
不过这个方纳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方纳言把事件来龙去脉终于说完了。
该详说的,譬如那倒霉催的医生如何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目光瞪他,让他心灵如何饱受摧残,如何用血淋淋寒光闪烁的淡蓝色刀锋赫然伸到他鼻孔下面,让他在人生最需要温暖和关怀时刻“扑通”一下子掉到黑暗的深渊。方纳言用了很多形容词和功夫细细描叙。而该略说的,譬如他如何踹了倒霉催的医生一脚,用了轻描淡写一句话略过,让听着的旁人也不免倒戈相向。
若以为他看着像流氓就没文化,还真真小瞧了人家。
“徐医生来的正好,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余院长问。
方纳言听见“徐医生”三字,赶紧了拧头去瞧。他是太急于知道,让他饱受精神折磨的臭小子究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