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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燕军士见他神色虽厉,却端然镇定,白玉面上一道血痕,淌下几滴鲜红印渍触目,非但不狼狈,倒添了煞气,一时皆被震慑,都脚下生钉,竟全纹丝未动。
赵慎见状,倒忍不住暗暗打量闵彧几眼,见他年纪这样轻却有这样压得住阵脚的气势,心中暗暗点头。当下拨了马头向自家阵中,元贵已提马迎上来问:“将军,打不打?”
赵慎低声道:“先把阵势摆下,你再叫人从后面兜过来大声喊传令,就说高将军令各军向北集结,我们把他再往北引一引。”
元贵“嘿”的笑了一声,道:“好咧,既然将军有兴致,今天便逗他们耍一耍。”言罢举起长槊道:“列队!”
两边各自准备,赵慎瞧着日头已向西沉,夏日里天再长算算时辰,也快黑了。不知渡口处进展可还顺利,心中正思量,突然西燕军身后半里一里外有尘土扬起,似是从西北方向疾行来了一队步军。赵慎心道不好,想是西燕军后队来了,当下向左右道:“不能呆着能他后队到。我们假意冲锋,再折回来避一避锋芒。”
那边厢闵彧已经开始疑心赵慎这是一支孤军,若在平时本是该接着疑心这孤军深入背后的意图,只是他到底是少年气盛,见了劲敌,便一心只想着眼下如何制胜。此刻来了后援,底气便足,更存心想要围住赵慎而生擒之。他见赵慎作势要向北进,冷笑一声向下吩咐道:“西北边既来了援军,他还摆架势向北,必是疑兵招数,令埋伏的步军封住南向路径,跑了一个,我拿他们是问。”
言罢,眼看着赵慎冲着自己这方向而来,只静观也不动作,果然不一时,见马队一个旋身,方传令道:“向南截击!”
赵慎本想趁着闵彧在北向集结防守闪出的空当脱出拦阻去,见闵彧竟不上当,且南向去路上突从土丘后闪出一队步军埋伏。赵慎见他们手中那长戟、铁索,显然早有准备。可势至如此,不能犹豫,一咬牙道:“收缩队形,随我冲过去。”
他正是抱着鱼死网破之心,突见自南边斜刺里又来了一直骑军,虽人数不多,却风驰电掣,转眼到了前头,那一队埋伏的西燕军精力全在赵慎这边,骤遭偷袭猝不及防,转眼便被冲得七零八落。那边赵慎见这是自家骑军的服色,也是一惊。不及多想,就势向前,两下合在一处,甩开闵彧向南疾驰而去。
此时,赵慎方看见来的是杜融,不由更为诧异。今早分兵前,他已拜托杜融从此后在高元安面前照应洛城骑军,此时怎又在这里。一时耽心起来,问:“撤军的事,有何不妥么?”
杜融笑道:“天未亮时高将军便悄悄分拨拔营,步军分散在几处渡口登船,到午后时便只留了少许人在营中诱敌。三千步军已渡了大半,到午后时,高将军又下令,说他着人警戒便了,叫洛城骑军先行。我已看着一千多骑军都登船东去,想来是脱险无碍了。”
赵慎听得“脱险无碍”四个字,只觉一颗心轻轻飘飘,似周身万千桎梏突然一起断了,不知是轻松还是惆怅。又想着自己少时也是从军中普通骑兵做起,军中多少弟兄十来年相处,往昔多少快意;后来自己成了将官,彼此也不曾疏远。可如今分别前,竟连道别都不曾有。至于今后各自去向,与这些人更是不知能否再有相见。
他不愿再往下想,只好转而自行宽慰,好歹那些弟兄还不曾散,今后他们虽不再是赵氏部下,但仍能训作征战。想来高氏兄弟将这多年念想的铁骑收在麾下,应也不会亏待,不定还有壮大的一日。如是思量,似是轻松些许;可胸中心头,却一阵阵空落落的发疼。抬眼看斜阳西下,天色染着淡淡朱砂,远山有如披霞,近旁洛水似洒满碎金。涛声阵阵,林叶飒飒,尽夹在风中。默默半晌,终是涩然一笑道:“很好。”
众人见他神色,知道他为了保全建制而将这千余骑军拱手他人,再说是“惟军是保”,又怎能不失落难过。又都不敢劝,只催马向前。
待行了一阵,赵慎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回头向杜融道:“可将军怎么没走?”
杜融听这话,朗声道:“洛城骑军规制严格,便是没人统领战力亦丝毫不弱,本也不需我什么。我请了高将军示下,赶来随将军回洛城。”
赵慎不由更为惊异,道:“随我回洛城?”
杜融笑道:“将军那日说,做武将的战死沙场是本分,我是深以为然。如今我是洛城守军一员,主将尚在,我却独自溜了可不是要为人耻笑。”
赵慎从前与杜融当真没半分交情,不意他此刻本能脱身却竟自己不离弃而去,又见他谈笑慷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