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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道:“我这两日还总遣人去城下喊话,说土山上守军全军覆没,叫城内也准备就缚。”
裴禹闻言,面色倏然而变。他当日未曾与赵慎提闵彧的事,本是为了留下余地,免得赵慎要价太高,谁知尉迟远竟这样堵了后路去。他只觉将要不好,胸中升怒,语气却仍平缓,只道:“这事我怎不知。”
尉迟远笑道:“监军那日去土山,也不曾知会我哩”,继而面目略略狰狞,又道,“我不饶城内人活命的话,不是赌气说说。”
他话及于此,暗中却有一层层说不出的心思。裴禹留着那二十几个俘虏,暗暗拦阻在他前头,为着什么他也可猜度。只是闵彧被俘,确是为着救护于他,他公然不顾闵彧死活也是说不过去。阵前换几个俘虏,这却似也无什么;他不愿见的,是裴禹因此与赵慎搭上了头,一来二去这招降之事果真成行。胞弟横死,自己当日如何狼狈,城内守军从上到下,他都是恨得透了,为尉迟中报仇的话亦不是虚言;况且赵慎这些人马若要收编他亦没底该如何驾驭,反而是隐患。而今大局已定,城中敌军到时如何处置,回朝后的诸事如何善后,也是该有些计较了。裴禹当是不知,尉迟扈的亲笔修书已送在尉迟远的案头。当年尉迟否极设柱国时,军中将领还多是代北出身的鲜卑故部;数年之间,太师对关陇本地和西迁而来汉人的倚重却日益而深;太师对北镇勋贵的礼遇仍显亲厚,可若论朝堂上来日的局势,各人心中都有各人的思量。尉迟扈信中只是隔山绕水的提了几句,尉迟远已是心有灵犀。
从前太师用兵,多是以汉将司守城殿后,而正面迎敌靠的还是鲜卑故部;初次打退高元宠西征的潼西之战,以少敌众的正是北镇骑兵;可到后来的弘农之战时,出彩的却已是关陇的汉军;而今野战部队里,统兵的汉将日多,虽都只是步军,但论其军纪严整坚韧不退,却还要强一筹;裴禹在他眼皮下笼络闵彧时,尉迟远便已觉不快;而今又打算着把洛城赵氏的骑兵拉进来,长此以往,北镇军人岂非只剩下慢慢淡出这一条路。
其实类如这些龃龉,多少年中隐亘波澜不惊之下,谁也不相激惹,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而今太师的病状,只怕也无多久时日;从君臣之分上,尉迟扈也好,旁的宗室也罢,总归不过是辅佐顾命;但从权柄交移上,既受托孤,便不会愿见被分权。而汉将士族的崛起,已经令人感到了威胁。
尉迟远心知,即便招降了赵慎也是为他人做嫁衣,更何况还要算上尉迟中这笔账。
尉迟远与裴禹这厢一朝僵持,帐中卫士亦似觉出气氛诡异。正都觉这沉默难熬,外间忽而有士卒大声喊“报”,且尾音都变了调。
尉迟远微皱了眉道:“何事这样慌?”
却听裴禹沉声道:“进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周书王思政传里楼船事件被俘的慕容永珍的结局:生擒永珍。思政谓之曰:“仆之破亡,在于晷漏。诚知杀卿无益,然人臣之节,守之以死。”乃流涕斩之。并收绍宗等尸,以礼埋瘗
闵小哥唱的那段是老三国电视剧蒋干盗书里都督唱的“丈夫歌”
其实用胡汉矛盾解读北朝政治文化是个相当过时的观点,这么写只是为了给尉迟远和老裴的矛盾找个理由
第59章 托体同山阿
门外进来的那卫士尤带着震惊神色,进帐来一双眼睛在主将与监军面上来回看过。尉迟远不由皱眉道:“怎么?”
那卫士这才回神一般,缓缓向下施礼,边道:“城内敌军送了一口棺椁出来……”
这话方是说了一半,裴禹手指已攥进衣袂,忽而一阵心悸眩晕,耳旁声音却仍清晰传来,是那卫士继续道:“送出来的是闵彧将军的遗体……”
尉迟远倒是禁不住“哦”的一声出来,下意识去看裴禹。却见裴禹双唇紧抿,腰背却绷得笔直,下颌也微微扬起,只是垂着眼睑,鼻翼轻轻翕动。尉迟远见他如此,略一思忖,抬手屏了那报信的卫士出去。
他心中此刻震惊之余,却也竟有几分庆幸。方才他与裴禹正为着这事相持,他尤思量着又不撕破脸皮又能令其不成的办法,正觉无解,不想就在这当口,竟是来了这样的消息。
如此一来,这换俘的事自然是无下文;尉迟远心中默道:“赵慎这一下倒是解了我的围,”他私下揣度,赵慎下这杀手,固然是为示不降的决心,可翻过来看也可知他当亦自觉翻盘无望。尉迟远心中冷笑道:“如今即便赵氏小儿愿俯首,我却不愿了。只他倒也乖觉。”又想,“其实即便那日楼船上我亦被害,洛城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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