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页)
朱厚照习惯性地指尖轻抠描摹,这是自己第一次写字,七扭八歪,多少年了,从来只是顺了这痕迹细细描摹。最初的情意,或许幼稚傻气却真挚纯粹。
朱厚照,你能保持这样的纯粹至死不渝么?
顶住父皇母后太傅的诱导,偷偷反复描摹那人的名字,为的只是要第一次写字就送给那人的纯粹,如今还剩些什么?
你们之间,还剩些什么?
即使小心翼翼顺了这最初的刻痕复刻,也早已改变最初的纯粹……
朱厚照收指敛袖,指缝间的碎屑木刺似扎入指尖,刺痛连心。
“我的宸濠……。宸濠,我!的!”朱厚照回转身,迎了炽烈的白光,扬起笑,眸底深切的痛映了炙阳竟是一片炫灿。
是日,帝幸豹房,及夜未归。次日朝于豹房。
第27章 章二十六
京郊
王纶登上雅阁之时,并未想到除却叶子飞花,竟然还有日前才传话近日不得抽身的主上。
将明未明间,脚下湖面雾气泷漫,似是连主上的脸也笼上了层晦暗。
“军师来了,多日不见。”
王纶恭敬一拜,抬眼间触到他那疏离的眸,竟有彻寒透身。
朱宸濠目光仿佛随意地在他们身上漫散扫过,瞳聚窗棱,“督察院的那帮学究迂腐,似乎有些不太理解本王的意思,或者…… 他们所接到的本王口谕,与本王的意思有那么些,出入?”
最后两字,语调仍旧慵懒随意,只是叶子飞花却觉若有金针绵入内里,刺得双膝发软便要跌跪下来。
“主上明鉴,一切都是属下安排的,与他人无关。”王纶虽是低头抱拳待罚,一双眸子却是定定望向朱宸濠,丝毫未显愧惧之色。
“请恕属下直言,属下以为,主上若要大事得成,并非定要皇城内苑暗道地图不可,反而身陷宫中不能及时安排掌控全局才是眼前之患。所以属下擅自做主在参奏之中添入‘暗禁朝廷重臣’,如此一来,儿皇帝为顾及主上朝中之势,必定会有所动,或放主上归封地,或为主上辟谣立威,不论他意欲如何,对咱们都只有益处。”
“军师倒是算得精细。只不过本王并无意在此上做文章。”朱宸濠淡淡抿了一口茶,紫砂薄杯微磕桌面,暗紫壶嘴上袅袅的雾气微抖。
“属下曾言:‘主上需谨记最终的敌手是谁。’当日的应答主上可还记得?”
朱宸濠指腹细细摩挲紫砂薄杯,低眸,抬眼,“本王知道。”
“当日如今,只字无差。只是当日如今,心意可是已然不同?”
“王纶你放肆!”杯碎,茶溅。
“属下万死!只是如若主上已经放弃了争雄天下的决心,属下等人又何必迫主上违心起事?”
朱宸濠唇角微勾,眸中冰破,“军师言辞倒是犀利,好一个‘迫’字!”
王纶低眸拱手,作势欲跪。
朱宸濠抓住其臂,一手扶起:“军师于我,亦师亦友,师厉友恳,本王怎会拂了军师一番苦心。”
“多谢主上体谅。如此,属下等人仍去按计划行事,半载之内,必定要小闹他个銮椅不安。”
朱宸濠点点头,“你们且去吧,此次科举亦不能马虎了,听闻杨廷和的儿子今次亦会参加,所谓同科之谊,倒也是条好道。”
朱宸濠远眺他们隐没晨雾,才低头检视适才不甚划破的细小伤口,暗红的血迹早已渗入破裂的紫砂碎片,暗紫透亮,散着庸和的光。
——
“小皇叔,你看,这是我用紫砂泥给你做的茶壶,用它来泡茶喝,就不用担心茶味久泡变味儿。”
“小皇叔,这是我琢磨了许久才做出来的,天下无双。”
“小皇叔,这天下间只此一件的紫砂壶,你喜欢吗?”
——
朱宸濠仔细摩挲着未碎的壶身,唇勾浅笑。
厚照,天下间只此一件的东西,就如这紫砂茶具,只要诞生,总会有天下间的人去模仿,于是不久便不是天下无双,我,不喜欢。
天下无双的东西,只得一件,却不能二主。
厚照,任何东西,时间长了,都会变的吧?无论你如何努力延长它保持的时间……
乾清宫
朱厚照指腹摩挲着那只烧制如今看来略嫌火候不足的紫砂壶身,一下一下,微糙又滑腻的矛盾感透过指尖磨在心上,“尽快抽调一批人手赴江西,或潜入当地贼寇,或自行占山为王都由你来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