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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记得月色很好。就跟娘娘离开的那晚一样的满月,白生生挂在夜空里。惨白惨白的月光照着所有人。今上派人守了这里的所有出口,让我站在一边候着。
“我那时心里总还念着娘娘,对眼前的这些人都没好感。娘娘去了不过半年,宫里就有新的皇子出生了。今上早在我们娘娘去前,就已经跟别的妃子好上了!亏得我们娘娘为了今上,还……
女人住了口,停了半响才继续。
那夜,唐月着了蓝缎绣飞狐长衣,立在这大殿高处,面若清晓,笑意盎然。
殿下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唐月皇威不甚,早年个性残暴,还能让人生畏,如今却是言辞微薄。
殿下众人喁喁私语。
唐月将众人或志在意得,或疑虑重重地表情尽收眼底,笑。
月满中天。
他从阴影里踱出,抽出一柄长刀,甩手一刀,几个人头霎时落地。
“哧拉拉——”
鲜血从断裂的头颈迸涌。
“咕噜咕噜——”
血流一股股往外冒。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唐月再度扬起了刀。
“今上的刀并不锋利,肉被切断的声音很沉很闷;今上的刀法也没有用上半成内力,我看得出,今上完全是凭力气在挥刀。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那样杀人的刀法,完全不因人力和武器,纯粹无比的杀人方式。
“今上的笑容一直没变过。还是那样温温的,柔柔的,叫所有见着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软。
“没有一个人逃出这个珛闾宫。出了门的人,都被宫外的侍卫扔了回来。他们都会武,但没人的武功能够让他们逃过今上的刀。我就站在那里看着,看那些人怎样哀嚎着,又是怎样连惊呼都没出口就身首异处;那些红的肉和白的骨,怎样从鲜活的人身上分离;那些男的女的的脸上,带着怎样的表情凝固;那些华美的衣裳,精致的妆容,高雅的配饰,那些我这种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试试的东西,是怎样被鲜血染红得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我那天穿的是厚底鞋。但地上的积血,把我的下半截裙子全部打湿。我第一次,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什么才叫——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最后,这个大殿里安静了。只有今上和我的呼吸声,和一些断口还在往外冒血的声音。今上扔了刀,对我点点头。他的蓝锻衣还是蓝锻衣,一点血渍都没沾上。我只能静静地看今上提起衣摆,踩着那些人的尸首,从容自若走出去。
“我仍旧站在我的位置没动。我只能呆呆的,望着一队队的侍卫进来抬走了那些残缺的人体。大殿里,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他们搬的时候,总有些断肢因为装得太满了掉下来。我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又好像什么都能感觉。我只记得那晚的满月,好大,好圆,那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美丽的满月。
“后来,再没人敢来这里,再没人敢提起娘娘的任何事情。我听说,那些史官把娘娘的名讳全部删去了。
我的娘娘,和这座珛闾宫,却是再也没人…再也没人了。”
华唐 第23章 猎。
夜色深深。
凌波宫。
唐礼蜷在唐月的怀里。
他攥紧唐月的衣襟,一张俊朗的脸深埋。
唐月呼吸平稳,显然睡着了。
他最近突然对历史极有兴趣,废寝忘食的沉浸在史书里。唐礼再三央求了,他才勉强从书堆里出来,补充一下基本的饮食睡眠。
唐礼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收敛了许多。他知道,一旦唐月醒来,必然又是几天的高强度阅读,现在的睡眠绝对不能被打扰。
唐礼很清醒。
从废宫回来后,唐礼很少想起那个女人的话。
或许是刻意,又或许……他并不吃惊父皇做过一次那样疯狂的屠杀。
毕竟,他知道自己身体里藏着怎样嗜血的因子。而这种血脉里的东西,自然是,遗传。
但是有时,他又不免一遍遍回想那个女人叙述的事。
那个娘娘,激发了唐礼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嫉妒。
就仿佛有了一条毒蛇盘踞在他的内心深处,不时对着他的心脏张开嘴,把那些浓黑的毒液灌注进去,让他彻夜难安,心烦气躁。
父皇怎么会……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做这种事?!
他拒绝想象,他的父皇如何对别的人百般呵护,将别的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