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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旁边传来一曲熟悉的韵律。是谢流芳。
谢流芳白皙修长的手指来回在琴弦之间,提弦和夹弹都很利索,曲子是广为流传的杭派《高山流水》。在赵珩听来,谢流芳的技法不是很纯熟,摸琴不会超过三年,但就是这样,曲子依旧随心而动,宛若临安风光,真正的秀水灵动、高山仰止。
赵珩在一旁听着曲子,更觉得谢流芳的内心实际上掩着太多情绪。只有经常用心的人,才能让音律随心而走,蕴藏的心事越多,曲子越是波折撼人。
手指禁不住地跳动起来,起先只是即兴摸出几个音符,想打破谢流芳的音势,仿佛这样就能打破他闭塞的内心。
但渐渐的手指便不受控制了,不自觉地和了起来,赵珩对杭派《高山流水》并不熟悉,只凭感觉随性和着,浑然不知自己完全陷入了谢流芳的音势里,只一味埋没其中,对音律中深藏的漩涡越来越逼近,那漩涡是谢流芳最真实的情绪,它就在眼前,只差一点就触手可及。
“镫——”地一声,谢流芳忽然十指按住琴弦,生生结束了这段曲子。
赵珩如梦中惊醒一般恍了恍神,轻声问他:“怎么了?”
“不弹了。”
说完,谢流芳径自起身,抱着琴走了出去。留赵珩呆在原地,心里一片惋惜。
……
天熹书院建在天熹山顶,据说筑地是一块天然的平地。
从书院正门的额扁之下走到后门门槛处,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两百步。
书院统分东、西、南、北四院。
东院的学生大多十几岁,预备近年进京赶考,年少成才的。西院的学生有十几岁、也有二三十的,多半是有功名在身却省试落第,不甘心还要再读。北院的学生年纪小一些,只有几岁,都是才刚背熟三字经的奶娃娃。而南院便是书院里那些老师、夫子们待的地方。还有书院几间气派的书舍也在此地。
赵珩到天熹书院也有两个月了,南院还是第一次来。这里陈设布局都不比东院精致,却大方利落得多。
他走进唯一一间敞着门的书舍看到的却不是宋彬,而是教诗画的慕容老师。
慕容正在作画,行笔点墨,一双眼里都是神采。听到脚步声,便蓦地停下笔端,抬头看着赵珩。
赵珩未觉自己冒失,朗然一笑:“慕容老师。”
不止赵珩,书院里的学生大多都喜欢慕容。慕容一手才华不必说,难得的是性格温柔,经常笑脸迎人,对待学生也从不严厉训斥,也没有学生在他的课上嬉闹。
慕容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宋老师同我说了,他刚被山长叫去,让我把东西给你。”
将笔搁下,慕容欠身从一旁拿起一本曲谱递给赵珩。
赵珩接过一看,厚重的曲谱面上烫金印着四个的大字:潇湘水云。
赵珩愣了愣,《潇湘水云》他曾听王府里的老师提起。据说是近百年的神作,但不知什么原因,原谱遗失,世间只流传约五十份版本不一的残章。连这五十份残章,都不轻易现世。
“这……”
“宋彬将这谱子藏了多少年了,总想着将他送给哪个学生。你就拿去吧。”慕容含笑看着他,仿佛宋彬赠出去的只是一块帛绢。
赵珩想不出宋彬送曲谱的理由,心想总不能真因为都姓“宋”的缘故吧。
“宋老师为什么要将这谱子送给我?”
“或许他觉得你需要,便送给你了。”
见赵珩还在犹豫,又道:“不是每件事情都有理由的,譬如我做事,就从来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
赵珩从不晓得慕容也有这样任性的时候,惊奇之余只躬身道了谢,打算回东院去了。
岂料一转身,看到书架上搁着的一堆折纸,便再也移不开视线。那些折纸都是兔子的形状,比街上卖的兔灯还要可爱许多,只有巴掌大小,耳朵向后折下,样貌乖顺。
“老师,这些兔子是你做的?”
慕容看着书架,笑道:“闲着没事折纸玩,过去在老家学的,会折十几种,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
赵珩拈起一只端详,发现这兔子额头上有一点朱砂,想是慕容刻意点上的:“老师,在这点一枚朱砂,可是有什么寓意?”
慕容一听,蓦地低下了头,脸色有些泛红。
“那是……随便点着玩的。”之前还是俊雅得体的风流才子,这会儿突然变得拘谨扭捏,恨不能找张画卷将自己盖起来。
赵珩转过身,含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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