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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兮的小布疙瘩,打开,居然是几块碎银子和一块玉。烂嘴李把银子一并倒到颜子睿手里:“这玉是信物。这些也给你,嘿嘿,本来是小老儿的棺材钱,不过,人都死了,不折腾了。你拿着这些钱一起上路。”
颜子睿点点头,眼角又酸涩起来,他用污黑的手背死命擦了两下。
两个人默默又呆了一会儿,颜子睿道:“烂嘴李。你那个故事,那个北少林的故事还没说完呢,要不,给我说说吧。”
烂嘴李看看他,沉吟了一刻,道:“也好,左右我也睡不着。”
“那你等一等,”颜子睿边说边起身,“我去把其它人叫来,反正也都闷得慌。”
“呵呵,好,好。”烂嘴李挥了挥手,“去吧。”
小叫花子果真都闲的在数身上的跳蚤,听见有故事听,都哗啦啦的围上来,等颜子睿带着大家欢呼着跑进庙里大呼小叫的时候,发现烂嘴李已经歪倒在墙根,颜子睿颤抖着手指往鼻下一探,顿时五脏六腑都凉了个透彻。
大家一霎那都静下来,破败的庙里一时间只能听见夜风沙沙的声音。
也不知是谁呜咽地哭了一声。
颜子睿扑通跪下,猛地磕下头去,受伤的豹子般嘶吼出声:“李叔,您一路好走!”
声音开山裂石,震得破庙顶棚簌簌落下灰来。其它人一时都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神,纷纷跪下,哭成一片。
夏初的晚上,竟冷得有几分隆冬的寒意。
依照烂嘴李的嘱咐,颜子睿指挥大伙儿张罗了张草席子,卷起烂嘴李的尸身,抬到乱葬岗,埋到瘸腿子身边,又在坟前摆上瘸腿子最喜欢的烧鸡和烂嘴李比命还稀罕的劣质水烟。
人渐渐散去,颜子睿一个人在坟前坐到日头倒西。
昏黄的晚霞血泊一样染透了天边。
恍惚间,颜子睿仿佛又回到了四岁那年,颜府的黄昏,也是这样血红血红的,映着满地的尸首和血色,让人分不清天和地,人间或地狱。
年幼的颜子睿当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怕,怕得要死。
于是他等那些人走光后,跌跌撞撞爬出床底下,逃也似的奔出颜府,一直跑到没力气,跌坐在陌生的河边。
天色暗下来。
当年那个抱起自己的落魄先生如今也入了土。
颜子睿握紧拳,和瘸腿子道过别,最后向着烂嘴李磕了个头:“李叔,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帮您办好,您放心去吧。”
颜子睿摇摇头,刻意不去想这些年缠着自己的血色噩梦,也不想去追究如果当天不是被乳娘硬塞进床下的角落,现在自己会是在哪里飘荡的孤魂。
他站起来,身量虽然单薄,却隐约有了青年人的高度的肩膀。他大步离开乱葬岗,如同当初从北少林逃出来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步伐和眼神。
他颜子睿要做的,就一定能做到,让“命数”那玩意儿见鬼去吧!
正文 肆
在洛阳待得久了,颜子睿以为全天下就那么一个调调,只要不打仗,人都活在琴棋书画诗酒花里,说话都带着文绉绉的酸味,连菜市场里吵起架来都软塌塌的让人憋气。
但长安不一样。
颜子睿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啃一个冷馒头,同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居然也有些感慨。大概这里的人更血性一点还是什么,觉得比洛阳人那股子讲究更实在些。
吃完馒头,颜子睿砸吧砸吧嘴,用袖管在嘴上胡乱一抹,拍拍屁股从街沿上站起来。
掏出系在裤子里面的钱袋,颜子睿数数里面的银子,嗯,一个铜子都没少——从洛阳到长安,颜子睿干的还是老营生,要饭。
临近中午,日头越发毒了,要是在洛阳这个时辰,街上肯定没这么热闹,人们肯定都寻好地方避暑去了。
颜子睿看了看天光,决定长这么大头一次做回爷:他要花钱了,还不是花铜板,而是正经的银子。这么想着,颜子睿的胸脯就挺了挺,向他蹲了两个晚上看好的一家成衣店走去。
中午刚过,店里没客人。老板娘很和气地迎向颜子睿。
老板娘果然是个好心肠。颜子睿在蹲点的这两天里看见这个矮胖的妇人接连给了三个小叫花子饭吃,还给了一个老叫花子几个铜板。虽然颜子睿一看就知道这老家伙的瘸子是装出来的——瘸腿子天阴的时候腿骨断口就死疼,疼得他满地打滚,走起路来都抽着腰,一步还没迈出去肩膀先耸起来借力。等到了太阳晒得人直想睡觉的好天气,瘸腿子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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