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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如悔抬起目光,慢慢地扫了一眼朝上众人,最后望着萧云朔,略一垂眼:“如悔以为,可以一战。”
众人一听楚如悔说了可以战,顿时信心大增,然后情绪激昂地讨论起战略战术的细节。
待众人散去后,只剩了萧云朔和楚如悔两人。萧云朔走到他身边,拉了他一起坐下,然后注视着着他的眼睛说:“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谎?”
楚如悔一动,依然垂着头不回答。
“如悔,看着我。”萧云朔将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柔柔地说。
楚如悔慢慢把头转过来,看着他。
“你觉得这一战很危险吗?”萧云朔问道。
楚如悔轻轻叹了口气,答道:“若是知道危险倒简单了,只是我心中总是不安,觉得我们该收手了,不能跟吐壁打。可这到底只是我的直觉,究竟是吉是凶,我也没有依据。”
我不能以我这没有依据的不安,来动摇你的军心。
萧云朔笑笑,安慰他道:“如悔向来心思缜密,事必躬亲,现在大虞地广人杂,如悔没法再像以前那般了若指掌了,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想太多,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嗯?”
萧云朔哄小孩一般对着他笑,楚如悔也牵着嘴角点点头,可眉宇间的不安却并没有散去。
神秀十七年八月十四日,大虞对吐壁宣战。首都镐京里,昭阳公主得知了战争的消息,赶紧带着六岁的儿子去宇文克面前哭诉。宇文克料到她会来,早就命了人拦在门口,不许他们母子进宫,于是母子二人就跪在宫门口不食不饮,声称若是大汗不见,就跪死在宫门口。
却说当年昭阳公主初来时,宇文克本就是为了稳住大虞,以便安定国内的乱局,所以虽然并不喜欢她的汉人习惯,却也对她还算客气,照顾也算周全;也因此,昭阳公主才得了一夜临幸,有了宇文渐这个儿子,在后宫里也稍微有了些地位。然而吐壁境内一旦稳定,大虞又得了孤竹之地,天下便只剩了吐壁和大虞两个国家对立,于是昭阳公主的地位也就日渐微妙起来。终于,当宇文克做好了内外一切准备,正式向大虞发动战争,母子俩的地位便立时由汗妃、王子变成了阶下的人质。因此,无论昭阳公主怎么抱着儿子求他顾念父子亲情,宇文克也是一副绝情面孔,到最后甚至直接命人把俩人关入牢中,严加看管。
脏乱潮湿的地牢里,昭阳公主紧紧地搂着六岁的儿子。宇文渐一边摸着妈妈的脸,一边认真地问:“阿母,父汗不要我们了吗?”
昭阳公主虽然恨宇文克,可儿子到底是自己的,见他这样问,心里也不由得心酸,一股泪瞬时流了下来:“渐儿,那人不是你父亲,你要记得,你的家在大虞,懂吗?”
宇文渐虽然只有六岁,却因为过早地经历了他这个年纪所不该经历的人情冷暖尔虞我诈而显得少年老成:“我懂。阿母,等我长大了,我就带阿母回大虞,找舅舅去。”
昭阳公主一听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她抱着儿子往监牢深处坐坐,趁着看守离得远,小声用汉语嘱咐他道:“渐儿,你要记得,如果有一天大汗不在了,太子要即位,你就赶紧想方设法逃到大虞去找舅舅和钟仪公子。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记得了吗?”
宇文渐懂事地点点头,然后低声问道:“那阿母怎么办?渐儿要带阿母一起走。”
昭阳公主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微微笑道:“阿母也许活不到那天了,但是渐儿到底是大汗的儿子,他不会杀你的。你要乖乖的,听大汗的话,但是一旦有机会,一定要回大虞,懂吗?”
宇文渐听言也哗啦啦哭了出来:“渐儿要带阿母一起走!大汗要杀阿母,渐儿就跟阿母一起死!”
昭阳公主立刻表情严肃起来:“渐儿,把眼泪收回去。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教过你的,都忘记了吗?”
宇文渐赶紧强忍住哭泣,长长的睫毛上却还挂着泪滴。
昭阳公主把他抱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渐儿,你不能跟阿母一起死,你要给阿母报仇,还要替阿母去看舅舅和钟仪公子呢。”
宇文渐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问:“阿母,渐儿又想听钟仪公子的故事了,可以讲给我吗?”
昭阳公主脸上又一次浮现出温柔的微笑,她把头靠在小宇文渐的肩膀上,眼眸里焕发着光彩,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女,无忧无虑,充满幸福和欢乐。
神秀十七年八月十五日,吐壁二十万大军由黄嵬山北麓犯境,并州侯楚应铎、天威将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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