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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笑得有些勉强,言语间的凄然,让我心有戚戚:“十年前,我得到了一个和你这一模一样的军令。三千军,九万敌,二十九天。”
我听着他的话,心下大惊。瞬间,我明白了一切。我忽然懂得了,为何我在说胡子南只可拥精骑三万时,他只给了我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我懂得了,为何赵然离去的前夜与我深深相拥时的难舍的悲伤;我懂得了,为何太子与我论兵法时曾说:良弓利器,旋于战场,伤人伤己,防得用得。
果然,我今日才真正叹道:“帝王心机,神鬼不测。权术消长,倾国制衡。”
“旭初。”叶清的声音缥缈地不真实,“你可愿活下去?”
我看着他,有些不解:“如何可活?”
他很平静地说道:“谢甲而归,明日告病,求返兆京。”
我笑了一下,望着他,安静地说道:“你不肯做的事情,我便肯了?”
他看着我,眼中闪现出一种难以言语的忧伤:“你与我不同,我曾许过他,万里江山。”
“我与你不同。无论你曾许过谁什么。”我吞下了‘于我不相干’这半句,只说道,“我曾对我故去的父母兄长发誓,此生誓平开阳,若不能,也必然战死于敌军中,与他们同伤共死!”
“如此,便随‘念’吧。”他此言落,便不再与我说话了。
我俩就这样,并列望着天上的孤月,默默无言。一轮清辉中,我忽然想起了《广寒宫怨》中的一段:‘月宫息,大梦初;前生忆,伴孤君;拂尘甲,拭长剑;西风烈,名驹嘶;锦瑟断,阵鼓长;沙场血,荒城泪;飞鸟尽,良弓藏;一醒回,今世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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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醒回,今世殇。’——我心中默念着这句,于第二日清晨,跪在周叶的脚下,请命道:“末将带兵,不需五千。一千便可。”——既然是有去无回,便不要带上这么多人的性命了。
周叶答得比任何时候都干脆:“如此甚好,有劳杨副将了。”但是他这句之后,便话锋一转,眼透寒光:“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临阵脱逃,便会按军令处置!”
文帝二十年,腊月十九。于我父母兄长的祭日,于我二十七岁的生日,我带着一千的骑兵,向着樊篱进发。一路上,我没有悲伤,更没有恐惧。只是有着一些对这一千士兵的歉疚:让他们无辜与我陪葬,实在不该。
终于,在离樊篱城还有三里开外的地方,我停住马,对他们说:“将士们,我们此次冲锋,很可能是有去无回。若有人现在想回去,我绝不会阻拦!”
“杨将军!”阵中有个士兵忽然大喊,“我们都是誓死从令的!”随后,所有的将士都高声跟随道:“
21、第二十一章 。。。
誓死从令!誓死从令!”
我定睛一看,发现第一个说话的士兵竟是张明!——我俩数年不见,今日一见,竟是一同赴死沙场——我猛然间,心绪滔滔,不能自己:“好!既然如此,大家就拿起手中的武器,共赴沙场!”
初时,我的先锋部队,和敌军的先锋部队尚可抗衡。只是,当敌军逐渐增兵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我军没有后援跟上。我不能退后,只能向前,眼看着敌军人数猛增,洪水般将我军将士隔离成一个个的孤岛。我的心,也如这汪洋敌阵中的一旅孤舟,飘摇伶仃,终知英雄不敌时势的苦楚了。
希望落尽,我反而没有任何伤痛了。厮杀中,我只记得:来时路上,与我为伴的‘念’,现在终可携它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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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我一心持‘念’,渐渐听不清战场的厮杀时,忽然一个焦急中带着一丝埋怨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耳边:“你怎么不干脆一个人上阵!早死早超生!也省的我来救你!”
这声音,我太熟息了。但是,此刻,我却觉得是自己幻听了。只在我恍惚的一刹那——摇光的太子瞿兀玄握着一柄长枪,立马扬尘于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一种不可置信的口气:“你,你怎么来了?”
他忽然一惊,扬枪挡了我身边的一刀,大喊:“战场上,别说废话!”
我听闻此言,立时捡回了神魄,专心应付战场上的拼杀。
经过半天的鏖战,在太子所带的大军压上后,我们直直攻到樊篱的城下。
摇光太子亲自挂帅领军,兵迫敌军城下——这对全军的士气,有着莫大的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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