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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离秋一起值班的阿良女朋友来了,两个人躲到茶水间去说话。剩下离秋一个人坐在清冷的大堂。大堂的屋顶是玻璃的,天气好的白天,阳光从屋顶倾泻下来,打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很明亮。前台的佳音老是抱怨在这里呆不到一天就变黑一层,隔不了几个小时就拿出个小瓶挤点东西往脸上涂。离秋倒是很喜欢,这明亮通透的感觉,让大堂有点奇幻,况且这点太阳比他以前训练时的烈日强度小多了。
大堂里很安静,透过屋顶,远远可以看见河边绚烂的焰火。那升起又下落的花火让离秋觉得有点悲伤——时间,这样一年年过去,不管怎样辉煌,最后都只剩下灰烬……
他的自怨自艾刚刚开了个头,电话就响了,是聂帅打来的。
“吃饭没?”
“吃过了,食堂的年夜饭。你呢?”
“我也吃过了。在做什么?”
“大堂值班。”
“……”
“……”
“初三开始休息吗?”
“嗯。”
“休几天?”
“七天,把值班的这几天也补上。”
“……”
“……”
“放假了回来吧,我也正好请了三天年假”
“……”
“……”
“好……”
初三早上,离秋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拎个简单的行李就上了车。傍晚到的车站,是聂帅去接的他。
到了聂帅家,离秋很拘谨。
聂帅的父母对他不冷淡,也没有过分热情,吃饭的时候只叫离秋多吃,将大菜都摆到离他近的地方,但并不帮他夹菜,饭桌上还问了他关于父母、工作之类的问题。聂帅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俩是双胞胎,还在念大学,一直好奇地笑着打量离秋。
吃完饭,离秋要帮忙收拾,聂帅父母连忙挡着不让,让小儿子和小女儿陪客人玩。聂帅的弟弟妹妹搬出一摞漫画、电影给离秋,问他喜欢看什么。离秋看着那些陌生的书和碟片,不知怎么回答,气氛略有些冷场。
最后还是聂帅给他解了围,说坐了一天火车太累,该让客人早点休息。
聂帅让离秋住自己的房间,而他自己则去客厅睡沙发。
“别,你这床又不是睡不下咱俩。”
聂帅笑笑,还是抱着被子走了出去,留下离秋在房间里头费解。
来之前,确实没有考虑过会面临什么,来了之后,才感觉到压迫。聂帅的父母,是客气
有礼的文化人,他父母的家,布置得很有书香气息,他的弟弟妹妹,也是自信活泼的天之骄子,这些都很好。只是这样的人家,却是离秋最害怕面对的,在他们面前,他觉得自己千疮百孔,灵魂丑陋,自卑像无底洞一样,将他深深地吸了进去,吞噬了他的一切。
为什么连聂帅,也不愿意跟他睡一个房了呢?是觉得有他这样的一个朋友很丢人吗?没有学历,工作也不好,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被他们这样的人赞许的。他甚至宁愿聂帅家里是农村种地的,这样或许自己会自在很多……
夜,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离秋出去买了些烟酒水果礼品回来,说昨天刚下火车,什么都没有准备,很失礼。这些他都是买的店里最贵的,但递出去的手却有些迟疑,他怕人家嫌礼薄。
吃完中饭,到了下午,离秋跟聂帅说他要去外公外婆家,然后跟聂帅父母道谢了几句,他们邀他有空再来,也没有多挽留。
“你怎么了?一直闷闷的。”聂帅送他下楼的时候问。
“没有,可能是火车坐太久,有点不习惯。”
聂帅没有再问,这样的回答,很明显离秋是在跟他打太极。看着离秋慢慢离去的身影,他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会一时冲动叫离秋来。
出了这个小区,离秋长吁了口气。他到路边的一个小摊买了个烧饼,吃下去,才觉得自己又回来了,不用再端着一股劲说话行事。聂帅的家,对他来讲真的很有压力。
他没有去外公外婆家,而是先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当晚的车票,然后再慢慢朝外公外婆家走去。
到这个小区已经是晚饭时间,天有些暗了,他在路边的一个长椅上坐着,看着那个阳台和那扇窗。那曾经是他住过的,却不能称为家的地方。窗户内飘着的,还是过去的窗帘,阳台上却新添了许多花草,晾着衣裳,还挂着腊肉腊鱼和腊肠。他一直静静地坐着,冬天的风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