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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暮很害怕,一种熟悉的害怕早已植根於心底,是一种作为人类本能就有的害怕。婴儿被医生打,痛,而死与痛常常连结,因此婴儿哭得那麽率性。有没有人能在死前微笑大笑狂笑冷笑皮笑肉不笑痴笑傻笑? 死亡是一种危机,本能地感受得到,身体自动分泌出一种必须从眼角渗出或流出的水份。
「你有笑吗? 你有笑吗? 在夕阳底下你有笑吗? 你会去死是因为不快乐、因为压力、因为各种不能承受的事情,但为什麽在死之前你迎著夕阳、在我面前展现一支快乐的舞? 为什麽要让我看到? 或者你根本不特别想被我看见,只是……」
缘分呐。
视野清晰起来。当固体化的空气与那一堆堆不成图像的拼图块消失後,就只有白色。披著红纱横过一片白色,红纱飘在楚暮脸上,白色瞬间变成红色。隔著一面纱,楚暮的嘴唇碰上两片轻软如雪花的冰冷。
冰冷的海水冲拍到脚面,无情水瞬即退回海里,使秦招无法辨别刚才与他肌肤相亲过的水,难怪人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水浸软了秦招脚底下的一片沙地,一退,软化的沙便陷下半分,使秦招生起一股被拉到地底下的错觉,赶紧抽离,踏上旁边深棕色的软沙,盯著那个深窝入沙地的脚印。他转而看向海,发觉一波波暗涌自很远的地方传来,以一种看似徐缓实则迅猛的姿态传过来,至近岸处将波浪里的力量一下子爆发出来,啪一声扑将到秦招脚边。有些浪看似势头很大,但所激之浪很微弱,只刚碰上他脚尖就鸣金收兵,有些波动看似微弱,却有意想不到的爆发力,浸没秦招的脚踝之馀还波及他身後的地方,再温吞地退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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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朝秦暮楚》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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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上岸的海水像一块末端绣上一层白色蕾丝的蓝布,覆在脚背上,丝一般油滑,退潮时,白沫失去生机,好似那些客人的性器射出来的脏东西,过後,总带来无边的空虚。理论上精液是一种蕴含无限生机与可能性的东西,只要它进入女人体里,很可能会与卵子孕育新生命。可是,新生命必然是希望的种子吗? 他不期然想起几个星期前,那宗儿子伙同朋友杀死自己的父母再分尸的案件。那儿子的母亲在许多年前,必然曾一脸温婉地抚摸肚皮,幻想日後孩子有何成就 ; 那儿子的父亲或许给儿子买过玩具兵器玩具枪炮,无想过他朝一日,儿子会用真家伙来将他们送入地狱。
这些白色却不纯洁的东西也进入过秦招体内。第一次,他神智未清,一下子想不通股间那些东西是什麽,以为自己失禁 ; 第二次,他夹紧双腿,收缩括约肌,不想让那些污秽的体液流出来 ; 第三次……
想不起第三次。可能因为已经习惯,不再有任何特别感觉,正如你在运动後流汗,也不会有什麽羞耻或高兴或难过的感觉。只是体液。将一切事物都非感情化後,眼泪精液呕吐物汗水屎尿……一切自身体流出来的东西,原来,不过是某种体液,只是人喜欢为这些东西冠上各种情感与意义 : 浪漫淫秽肮脏臭。
想太多,为自己设定太多不能越过的界线,逐渐封入死局,半步不能移,人总是反覆做这种事。
脚踝浸入海水的短短几秒里,秦招感到一阵身心圆满,想让身体更多部分接触到海水,不禁行前几步,可是水很快就退去,唯有呆立在沙滩上,等待下一波海水来袭。不知过了几耐,膝盖至小腿一阵发麻僵硬,他缓缓蹲下来,又要小心别让裤子碰到海水,结果半蹲下来更辛苦,就乾脆维持站立姿势,挺直腰板,面对碧海,迎来一阵轻柔的海风,今天流过的汗都随之挥发了。
秦招行了几步,发现一枚拳头大的表面巖巉的海螺壳深陷入泥沙,未及细看,一个浪卷过来,水退後已见那枚螺壳的四分三都露出来,再有一个浪卷过来,海水里,那校看似沉重的螺壳飘盪无依,似是炫耀它重获自由,秦招又想握著那螺壳,但见它表面像腐朽的骨头般,心有畏怯,终於眼巴巴的看著它,走了。
秦招行了几步,海水很浅,他踏步也感觉不到水的阻力,这时看见距离五步之遥的海水中飘浮著一尾手掌长度的鱼。灰白色的,黯淡的鱼身失去生命力,眼珠好似得了白内障的病人,鱼嘴张著不懂闭口,细看还见到极细小的锯齿。他心内一震,因海水的浮动令鱼尸与他的脚愈来愈接近,便行快几步。
秦招急速地行了几步,第一件事是低头顾盼,只见泥沙上有一条贝壳蚬壳如垃圾所织成的长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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