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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震(7)
恍惚又回到了十年前。下午当黄佩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旁边躺著齐鸣时,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线,清理不能,斩断不能。十年前这样的情况是经常出现的,直到齐鸣身边多了个慧姐姐。没有想到,十年後,这个人再次睡在了他的身边。
黄佩华颤抖的手摸了摸齐鸣的脸。这个人长得很忠厚老实,浓眉大眼嘴唇微厚,可是从来都是个痞子。但是他再怎麽是个痞子,对黄佩华都是极好的。那种好,超越了邻居间的友善,超越了兄弟间的关照,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好,让黄佩华觉得无比温暖十分安心的好。
手指顺下来,摸了摸齐鸣的胸膛。那家夥也只穿了件背心。肩膀很宽厚,胳膊也很结实。齐鸣是不会搞健身这种屁事儿的。他是个体力劳动者。开车,也兼著修车,甚至还会搬货。在家里,费力气的活,都是他做。扛米搬煤气罐,齐家黄家的这种事儿,都是他包了。齐翔宇小时候,都是齐鸣扛著他跑上跑下的,就算现在七八岁了,也还常常赖在齐鸣的身上。所以齐鸣的身材虽然说不上有多棒,可是对於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而言,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齐鸣的腰,是那种男人的腰,不粗不细,很有力;齐鸣的大腿,粗壮有力。十年前,齐鸣也是常常背黄佩华的,虽然黄佩华发育得比较晚,不过也总算是个大男孩,还是有些沈的。那时候出去玩晚了黄佩华困了,齐鸣会背著他走上七八里路回家。
黄佩华的腿慢慢地挪动著,蹭到了齐鸣的小腿。那家夥小腿上毛绒绒的,体毛不轻,那时候齐鸣动不动就笑黄佩华是白斩鸡──他还没怎麽发育呢。齐鸣的脚很大,脚趾头分得很开。黄佩华有时候会以为那两只脚是两只小船,在陆地上也好在水面上也罢,势必都是稳稳当当地,绝对不会失踏。
黄佩华手抖得更加厉害,轻轻地放在了齐鸣的裆部。那儿,鼓鼓囊囊的。黄佩华还依稀记得那个东西的模样,很多年前俩人一起洗过澡,记得更加清楚的,却是齐鸣新婚那夜他看到的景象,很吓人,很吓人的样子。
黄佩华转过身,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颤抖,过了好久,身体才平静下来,可是脸和身上,一直都滚烫滚烫。
此时在卡拉OK厅,看著齐鸣很熟络地差遣著服务员,跟那几个大大小小的老板打打闹闹,和邱老板一起对进来的小姐评头论足,倒酒灌酒跟人一起K歌,虽然地点和背景人物不一样,齐鸣那神气活现的样儿,跟十年前没差。
黄佩华揉了揉脸。齐鸣把最年轻最老实的小姐推在了黄佩华的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别让人占了便宜”,黄佩华乖巧地点点头,坐在一边,看著齐鸣对身边的小姐动手动脚,心里五味陈杂,乱七八糟。齐鸣不仅仅是个痞子,还是个色胚。跟慧妹子结婚後好歹老实了一阵子,後来慧妹子怀孕,那家夥就开始在外头不干不净。最初也不过是油嘴滑舌揩揩油,後来做了货车司机,常年跑长途,胡混的事情就多了起来,直到他在外头招惹的女人找上门来,两口子吵得不可开交,慧妹子忍无可忍,终於跟齐鸣离婚了事。做朋友,齐鸣是顶不错的;做夫妻,齐鸣是最靠不住的。慧妹子哭得死去活来,最後还是壮士断腕,散夥,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去了。
这些事儿,都是黄佩华的父母跟他说的。逢年过节回家,也经常听齐家父母抱怨齐鸣不靠谱,有老婆儿子了,还不收心。他们一方面觉得对不起慧妹子,另一方面又觉得慧妹子未免小题大做。男人嘛,总是会冲动,犯了错,回头就好。慧妹子只是冷冷地跟林丽丽说,如果齐宏利也犯这种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林丽丽是否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丽丽哑口无言。齐宏利在家里,差不多算是个妻管严。他要真跟儿子一个套路,林丽丽只怕会敲断男人的腿。
坐在黄佩华身边的小姑娘并不怎麽动手动脚,只是甜甜地笑著看著黄佩华,等著他采取主动。黄佩华对她视而不见,只是看著屏幕上的歌词和MV,竭力忍受著那几个人的鬼哭狼嚎。
唱卡拉OK是件折磨人的事儿,你得听你并不喜欢的歌,听那些唱得比哭还难听的人嚎著。一个人唱歌,寂寞得能让人死掉,一群人唱歌,吵闹得能让你连寻死都没有机会。黄佩华喜静,就算是工作应酬,这样的事儿他也会躲得远远的。朋友聚会……他在上海结识的朋友,跟齐鸣和他身边的那一摊子人,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小时候没有什麽朋友。不是别人不喜欢他,实在是,他比同学都小一截。齐鸣那会儿也不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大哥哥。大学他也没有什麽朋友。大一时,除了住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