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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区孩子更不容易,你还是支援山区吧。”
老头儿又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深沉,看得饱含情感,看得好像我马上要被拖出去毙了而这是最后一眼。
我没提打钱的事儿,但老头儿来过之后没两天,钱确实到了。
世界上可能真有心意相通这种东西,好歹我和老头儿相依为命了三十年。
老头儿来谈过监之后,我愈发的想要出去,前些日子是觉得监狱很枯燥,不自由,而现在,我觉得这个地方像魔窟,像当年被成批贩卖到美洲开荒的华工住的集中营,我在流水线上走时儿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很烦躁,我想抓狂。
我的心理控制不住我的生理了。
“冯一路你他妈的不想好了是不是!今天骂你多少回了,就没个记性?在这么的你晚饭不用吃了都给我做工!”协管犯又骂了,这一回他嫌隔空喊话不过瘾,非走过来贴身骂。
我的心里有一股火,我必须把它发泄出去,不然我会自燃。
而现在,傻逼找上门了。
拳头呼上对方脸的时候,那孙子还没搞清楚状况,直接后脑勺着地摔那儿了,看起来这下摔得不清,因为这孙子半天没爬起来。我希望他脑震荡,没有原因。
流水线上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难得有热闹,他们即便不能随意走动,也要就地围观。
俞轻舟见识不对,赶忙丢下正在聊天的同仁快步奔过来:“冯一路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儿!还反了你了!你信不信我关你禁……”
我信,我不光信还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我的态度。
俞轻舟留鼻血的样子很搞笑,于是我哈哈笑了起来。
对方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两秒后,电棍狠狠敲上了我的头。
值得庆幸的是,没开电流。
所谓紧闭,其实就是个狭窄矮小的单人间,狭小到只够放上一张床,并且你在这里直不起腰,伸不开腿。
俞轻舟站在铁栏杆外,鼻孔塞俩棉球的样子很滑稽。
但我笑不出来,刚刚流水线上的灵魂附体已经过去,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尽管还是不知道突然抽风的缘由。
俞轻舟说:“冯一路,你可能忘了自己是干嘛的了,那我就再告诉你一次。你是犯人,我是警察,咱俩就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一路人,脑袋还昏吗,还昏的话我不介意再敲上几棒子,通电的。”
我眨眨眼,难得诚恳朴素地回答一次问题:“我不昏了,记住了。”
“最好是这样,”俞轻舟扯扯衣领,似乎这里的空气让他憋闷,“五天禁闭,最轻的了,你该偷着乐。”
目送俞轻舟离开,铁栏杆外的门彻底关死,整个禁闭室陷入昏暗,没有窗,没有灯,只有最上方一个小通风口,透进几许微弱的光。
很多年后想起这五天,我还会浑身不自在,如果时光倒流一次,我绝对不会揍那个协管犯,更别提揍俞轻舟。可是容恺说,就算时光倒流一次,我还是会揍,因为我经历的是每一个犯人都会经历的,一种突然失去自由下的狂躁。有人会自残,有人会残别人,我属于后者,但小疯子把这个统一归纳为,监狱症候群。
第 8 章 。。。
禁闭是个让人恢复正常的好地方,第二天,我就腰酸背痛腿抽筋并且有再揍一次俞轻舟的冲动——妈的老子才是初犯要不要一上来就整这么高难度的地方啊!
真的,很难受。
没有时间感,我像个瘫痪病人一样躺在床上,不知道今夕何夕,只能在狱警送来饭的时候,用指甲在墙上画一道。
可是那些饭怎么送来的,又怎么端回去了,我不是故意绝食,但真的不饿,一点都不。狱警也不劝我,可能他们见过这样的犯人太多了吧,爱吃不吃,总归不会让你死掉。
仰躺得太久了,后背很痛,我只好翻了个身侧卧,这样墙壁上触目惊心的四个粉刷大字便映入眼帘:深刻反省。
这四个字从昨天第一眼见到,便暴力占据了我的脑海,不管醒着睡着,哪怕到了梦里,还有它们。我怀疑这是一种变相的催眠,因为我居然真他妈的照做了!
反省什么呢,反省我缺乏正确的自我认识。
俞轻舟有句话说对了,我是犯人,他是警察,我俩就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一路人。这么简单的道理,在此之前我居然一直没认识到,以为进监狱无非是换个睡觉的地方,包吃包住包文化教育,还省钱了呢,我很傻很天真的认为我还是个可以享受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