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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华然虽然平素严肃惯了,但他每每生辰时都格外高兴,今日也不例外。
他显然极喜爱这纹盘,让宫人们捧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招呼人过来收走。
赶巧,沈奚靖手里还没捧东西,边楼南便直接把文盘端沈奚靖怀里,让他好生抱着。
韩之琴想要说什么,可这殿里里里外外都是主子,根本没他们说话余地。
沈奚靖觉得药劲上来,他比早起要好一些,但依旧昏沉。
在殿前捧重物件可是苦差事,那盘子不仅又大又重,还十分光滑,很难捏住,沈奚靖抱着没多会儿便头上出了汗。
大冬天里,冷风一吹凉嗖嗖的。
沈奚靖刚好了一些的病,这会儿又严重起来。
他已经很多年没生过病了,自打锦梁宫那一遭之后,他到了朝辞阁,有云秀山在,他反而慢慢养了回来,即使到了慈寿宫,除了更忙些,吃食上到没差。
他平素在主子跟前小心谨慎惯了,从来都没出过什么岔子,今日他知自己精神不济,便更谨慎些,谁知那光滑的冰冷的瓷盘在他手里直打转,沈奚靖益发觉得头晕目眩,正殿里主子们正言笑晏晏,沈奚靖不敢叫韩之琴,只得强忍着,用力攥紧手里的纹盘。
不知过了多久,沈奚靖渐渐有点昏睡过去。
“皇上驾到。”一道响亮的声音惊醒了沈奚靖,他手里一松,只听“啪”的一声,那个纹盘直直坠从他手里松脱出来,被眼疾手快的韩之琴抢在了怀里。
虽然那盘子没有碎,但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已经惊扰到了大殿里的每一个人,沈奚靖脑子里一片混乱,韩之琴为了抱住那纹盘,只得把他手里捧着的蜜蜡佛珠礼盒扔到地上,沈奚靖看着那个被摔裂的木盒,只觉浑身冰冷。
沈奚靖全身都抖了起来,他双膝一软,猛地跪倒在地上:“奴才知错,请主子责罚。”
韩之琴也跪在他旁边,紧紧抱着那个纹盘,口里叫着:“奴才知错了。”
寒冬腊月里,青瓷地砖异常冷硬,沈奚靖感到双膝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哆嗦着,却不敢站起。
“怎么回事!”柳华然冰冷的声音远远地响起。
沈奚靖整个人都有些迷糊,听到边楼南说:“主子,安乐今日病了,纹盘没拿住,之琴帮他接着了,一点都没坏,只是蜜蜡手串的盒子摔坏,我瞅安乐今日确实精神不济,您饶过他这次吧,安乐,快给主子认个错。”
沈奚靖用力磕了两个头,碎木渣划破了他的额头,他感觉有血慢慢流了出来。
但他却不敢用衣服去擦。
他在宫中八年,一直小心谨慎提心吊胆,无论做什么都十分用心,没想到,今日应了这么一个劫难。
沈奚靖脑海里已一片空白,他已经想不出他的下场会如何。
多半,都是个死。
“今日吾生日,打打杀杀的不好听,你就跪这里,跪到明日这个时候,再回去闭门思过,吾也不是狠心的主子,便就罚你三月月银吧。至于之琴,你且起来,你也是好心,吾便不罚你了。”沈奚靖听柳华然说了这么一句。
只是扣了三个月的月银,这简直太仁慈了些。他没让人拉他出去打三十大板,也没说丢他进黑巷,沈奚靖甚至心里都有些感激他。
无论今天跪多久,他都觉得没所谓,只要不要他命。
沈奚靖用力给他磕了几个头,热乎乎的血流到眼前,他说:“谢主子恩典。”
是啊,只叫他跪一整天,还真是恩典。
因主子们都在,没人敢去碰沈奚靖面前那个碎盒子,穆琛坐到主位上,听着那群宫侍轻声软语,话语依旧不多。
沈奚靖跪在角落里,冰冷的地面刺得他腿生疼,然他益发头昏起来,就连身上针扎般的疼痛也无法令他清醒,终于,沈奚靖往旁边一扑,整个人倒在地上。
他知道韩之琴在他身旁跪了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昏迷之前,他却听到穆琛的声音说:“父君,把他拉下去吧,今日可是好日子。这么放在这里,太碍眼些。”
等沈奚靖再清醒过来,已经暮色沉沉。
他觉得浑身都滚烫着,疼痛着,他几乎无法动弹。
沈奚靖吃力地扭头看向四周,他还在他后殿旁的屋子里。
丝丝月光投过窗棂,让沈奚靖渐渐摸清他的处境。
他额头已经被上了药,床边木箱上还放着一碗水,再边上,还放着两个馒头。
那两个馒头都是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