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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面画,亲卫歪倒七八,却仍有几条人影玩命似的对打,身影交错飞闪,变换迅疾莫测,兵刃铿铿。一道玄黑魁伟的身影长剑在手,势如飞虹,劈砍疾猛利落,锐不可当,逼着围在周身几个近臣堪堪退散。
萧纵没作多想走上前,到门槛处没站定,一旁赵景忍着怒意又开口,“皇上……”驾到二字未出口,打斗至武堂一角的几条人影中一道高拔伟岸身影猛然回身,凌空飞跃,眨眼近前,暗光挥出一道弧度,凌厉劲气扑面袭人。
“大胆!”赵景大喝一声,身旁一众侍卫应声锵的抽刀出鞘。
萧纵看着门槛内丈余处绷身挺拔之人,黑袍紧束魁伟身躯,凛然而立,气势逼人,手中一柄长剑,锋刃未开,泛着暗光,正在他前方半步处迎面直指。
萧纵瞥了眼钝剑,抬手挥开护在周身的侍卫,眼光转向握剑之人。
秦王坚毅薄唇紧抿,个把时辰对战,呼吸微促,粗沉厚重,几缕薄汗顺着额头滑下。片刻对峙,秦王抬手,解开蒙住双眼的黑巾,狭长飞挑的眼微掀,薄光历历。
“皇上。”薄唇微微上扬。
精湛面孔,冷峻嚣悍。
萧纵却不由自主,在那双琥珀色眼眸掀开一丝薄光的一瞬,乍然之间晃了神。
有些人,命里注定,不可回避。
“皇上想在此与臣说话?”秦王收回钝剑,缓缓道,低沉的声音醇厚暗哑,掩不住一抹轻慢。
“尚武”堂隔壁,一间小憩厢房,萧纵一脚迈入房中,身后一道干脆的合门声。萧纵侧转过身,秦王在门边,利眼轻挑,“楚王要反。”口气轻淡,却笃定,不容置疑。
萧纵微微皱眉,秦王接着道:“形势所迫,大约也只有这个缘故才请得动皇上这么快来见臣。”悠悠踱步至窗边一张小桌,翻开合扣桌上的一只青花茶盅,拎起一旁茶壶倒水,“皇上来,是要臣入战局,共对司马庸。”顿了片刻,咯的放下茶壶,转眼看着萧纵,冷笑道:“凭什么?”
萧纵没有说话,要秦王入局并不难,难的是他入局之后,便如蛟龙,只怕更加难掌控。
“我说过,你一定会来求我。”秦王捏着茶盅凑近唇边,顿了片刻,“楚王反得这么快,皇上一定没想到吧。”
萧纵蓦然心头一怔,看着秦王站在窗前,侧脸如斧凿,紧绷冷峻。
“你……你待如何?”
秦王一口喝干杯中茶水,缓缓走近萧纵。
“你说呢?”
沉敛面孔不见一丝情绪,唇角微扬,狭长的淡色眼眸,平静无波,犀利慑人。
第三十九章 番外 拓跋锋 拓跋越
中原有一句古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话精辟,对,也不对。
这个世上有种东西叫血统,那是比任何刀剑戎马都行之有效的尊贵筹码。阴曹地府中同样一缕幽魂,投身王侯世家,即便痴愚呆傻,注定人世一朝呼千喝万,手掌万千生死。若是投身乡野布衣,纵使挣扎一生,多半命比蝼蚁。
这个世上也许有很多东西可以改变,可以选择,只有血统,天注定。
西北苍凉壮阔的辽土,万千生灵,但天地只择一种站在顶端,睥睨芸芸众生。
他是秦王府的公子,生来与人不同。
他从不以此为荣,也不为此而恶。他看着他的那些兄弟,看着围绕父君身侧的文士武将,看着营房里刀锋一样的士兵和圈在狗棚里脚镣枷锁缚身的军奴,他知道终有一日,血脉里的一缕殷红会让一些事情名正言顺,事半功倍。
是谁说过成王难,步步惊心,杀机四伏。
是谁说过成王易,血脉大统,王道无情义。
成王难与易,对他来说,只是一颗心,野心,雄心,冷酷之心和隐忍之心。
他把那颗心藏在最深处。很多年,不曾有人发现,也或者是不屑于发现,很多年后有人终于惊觉他为对手,而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屑于隐藏。
十四年前,他经历了人生第一个大劫。
被生父押解上京。
他听说天子发了雷霆怒,所以他是去任人宰割的,他知道没有人会替他求情,包括他的父亲。
皇长子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惊慌。他的父亲将他叫到王府正厅,毫无转圜余地绑他入京,偿龙子受伤之罪,他其实也不需要太惊讶。不管皇长子是怎么从马上摔下来的,从他摔下来的那一瞬,以后发生的所有突然注定已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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