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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父亲生前在这里还有一笔债没收,冯子岩年轻未经世事,他母亲则一直操持家务,母子俩本来就没什麽见识,被人半骗半哄,便低价变卖了房产,在路上跋涉三个多月,哭哭啼啼来到此处。
那个欠债人,就是只年长冯子岩两岁,当时还没成为大当家的甄语贤。然而他欠冯子岩父亲的全部债款,不过是一两三钱银子。
听了这母子二人的哭诉,甄语贤好气又好笑。
甄家男丁世代经商,与之打交道的也都是精明强干的人,他十四五岁时便能够独当一面,从没见过冯子岩这种糊涂蛋。
然而这糊涂蛋,长得却是在北方罕见的水灵秀气,好手好脚好脸庞,身形笔直似修竹一般。
很好看。
对待好看的人,人们往往要多一份怜悯之心,似乎是人之常情。
於是在交谈中,知道冯子岩中过秀才以後,甄语贤便让他到家里教书,还命人在家里收拾出一角小院,让他和母亲住下。
冯子岩父亲的殓葬费用,也是甄语贤替他出的。
甄家人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然而他想要从冯子岩身上图些什麽,当时他自己都弄不太清楚。
直至一年後的今天。
……
冯子岩的手腕被甄语贤捏得有些疼,但见他生气,又不敢挣扎,就这样被拉到了甄家後花园。
甄家人务实,这里偌大一片地方,与其说是花园,不如说是药园,种著各类可入药的花草树木,其中不乏世间罕见的名贵品种。
不过,若是不通药理的外行人来看,见到那繁华绚烂一片,只道园里花开的好,哪里知道这里种的全是药材。
甄语贤松开冯子岩的手,盯住他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东、东家。”冯子岩被他看得不安,低下头,结结巴巴开口,“不知道、不知道在下做错了什麽事情?”
“哼!我只问你,刚才赵寡妇跟你提起婚事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在考虑?”甄语贤的目光灼灼逼人。
“是、是有那麽一会儿。”冯子岩低声道,“她家里的藏书很多……”
甄语贤打断他的话,声调里明显掺上了怒气,“你也不想想,她是个寡妇,年纪比你要大上五六岁,你就愿意娶这麽一个人?”
冯子岩想了想,很认真的解释:“咦?但是东家曾经跟我说过,她那是望门寡,丈夫原本就有病,瞒著她们家,结果没过门丈夫就死了,最後还被夫家的人到处乱传污蔑,说她是丧门星,很可怜的……再说我并不在乎将来的妻子比我大。”
“你不在乎,你家里的人,你父亲也不在乎吗?”甄语贤被他噎得够呛,只有摆出大当家威严的架势来,语重心长状,“我跟你父亲是旧交,他希望你能好好念书,光大门楣……更希望你能结一门好亲事。你因为几本书,就把自己交待了,百年後有何面目见你九泉下的父亲?”
其实甄语贤跟冯子岩的父亲不过是见面点头之交,有一两笔生意上的往来而已,甄语贤在见到冯子岩之前,连冯子岩的父亲有个儿子都不知道。
然而天下父母心大抵相同,甄语贤又是再精明不过的人,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如他所料,冯子岩低下了头,再没有话讲。
“子岩。”甄语贤抓过他的一只手,放在掌心中揉搓,只觉得那双从未做过重活的手光滑柔韧,摸上去象是上好的丝绸,舒服已极,“今後这种事情,一定要慎重,最好和我商量,知道吗?”
冯子岩点头,心内对甄语贤生出感激之情,只觉得他处处在为自己著想。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甄语贤唇畔渐渐扩大的得逞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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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秋天。
甄家尚未年满十五的男丁,只要过了六岁,每年的秋冬两季都要在牧场上度过,训练各种技能,包括骑马、武术、放牧、经营……同时结识自各地而来的马商、药材贩子,学习如何笼络人脉,如何与不同类型的人相处交往。
这种训练,对尚未成年的孩子来说,严格到近乎苛刻残酷。
然而这是甄家的安身立命之本,甄语贤十五岁之前,同样经过这样的训练。
所以,秋冬两季也是冯子岩最闲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事情可做,便乐得天天往书铺跑。
他拿著书,从後花园回到自己的小小院落,只见母亲坐在屋外,在秋日的阳光中摇著纺纱机,纺纱机在她手下,响著单调的唧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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