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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
这些时甄语贤白日里都有事情,不能陪冯子岩,然而每当入夜,都会来灵堂和他一起守夜,哄他宽心。
这一夜,是冯子岩守灵的最後一夜。
虽然仍旧心痛,仍旧会哭至哽咽,但已不像前两日那样悲恸得死去活来。
深夜,四五名道人围著灵堂内的黑漆棺木打醮超度,声音单调绵长。
这些道人白日里休息,晚上便来灵堂诵整夜的经,以超度亡魂。
冯子岩一身孝服坐在旁边的长条板凳上,守著他娘的棺木。灵堂的小间里,搭著一个地铺,那便是他每晚守灵睡觉的地方。
他娘棺材的两旁,分别燃著一根白色蜡烛。橙红色的烛焰在暗夜中摇曳,屋内白幡素幕的影子,桌椅板凳的影子,甚至道人们、冯子岩的影子,便都随著一同摇摇晃晃。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门扉发出吱呀声响。冯子岩抬头,预料中的看到了甄语贤。
“子岩,对不起。今天有些事,我来晚了。”甄语贤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揽住他。
冯子岩不说话,习惯性的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细细啜泣。
“看你,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哭坏了可怎麽办。”甄语贤叹口气,扶他站起来,“不早了,去安歇吧。明晨还要送令堂入土安葬,又是一场忙,没有体力可不行。”
冯子岩点点头,随他一起朝灵堂小间的方向走过去。其实他早就困倦得要命,然而甄语贤不来,他便觉得不安生。
守灵孝子都是合衣而眠,冯子岩刚躺下盖了被子,挨上枕头,便沈沈入睡。
甄语贤见他睡著,悄悄走出门,替他把门掩上,将那仿若无止尽的,单调的诵经声与他隔绝。
这些时确实苦了冯子岩,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至於甄语贤自己,确实是手里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昨天一整天没睡不说,甚至今晚和明天都不能睡。他估摸著,眼下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了,大约也就快到了天亮的时候,那时还得过来帮忙冯子岩出殡。
不过这种事情,对自小便受过严苛训练的甄语贤来说是家常便饭,完全不算什麽。他就算五日五夜不睡,也应该没有问题。
甄语贤稍微觉得头有点疼痛,一手揉了揉额角,一手拉开门。
身後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施主慢行。”
甄语贤转过身,只见一个鹤发星冠的老道朝自己走过来,来到自己面前打了个稽首。
“道长何事?”甄语贤皱了皱眉。
大约是因为这些道士们连著三夜打醮,到了最後一夜,想跟自己多要些银钱。
老道开口:“施主,贫道只是想跟你说一句,里间睡著的那位公子,会为施主带来不幸和伤害……希望施主能尽量与他远离。”
甄语贤唇角微微翘起,等著这老道後面的话。
多少和尚道士用这套来骗人钱财,他见得多了。
谁料老道竟没有了後面的话,只是径直朝他又一稽首,便又转过身,回到原处席地而坐,背朝著甄语贤,继续闭目打醮。
甄语贤错愕片刻,只觉莫名其妙。但他有事在身,也不愿深究,便再度转身,离开了灵堂。
想起来都觉得荒谬,冯子岩怎麽有能力伤害自己,又怎麽有理由伤害自己?
……
老道低首垂目,吟诵著几百年未曾改变的经文。
他们之间相逢,已是第三世。
无论是以何种状态,何种身份相遇,竟然仍旧是一个软弱懵懂,一个执著追逐。
而道人纵有法力,却不能干预他在轮回中,自己做出的选择。
只能寄希望於,这一世的他能及早抽身回头,不用再承受那种蚀骨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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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岩的母亲过世,由甄语贤出资安葬之後,转眼间就已过去两个多月。
北地的冬季格外寒冷,滴水成冰,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忙碌了三季的人们都窝在家里守著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再出门。
甄家也不例外。
牧场的马不是最肥壮的时候,加上天寒地冻,很少有人前来收购。药材也大都过了季,基本没有生意上门,是一年中最为清闲的时间。
入夜,冯子岩穿著一身素白衣裳,散了乌黑长发,坐在甄语贤温暖的卧室里,双手捧杯茶,面前摊著本书,正在聚精会神的看。
因循礼法,他要为他娘带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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