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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远一直不解为什麽身为兄弟,父王却在带他来这灵虚观时止步不前,不言不语。
直到那一年隆冬,邡宁的王府传来消息,母妃为他诞下了一个弟弟。
薛承远才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因为也是在那一夜,叔父失态的醉倒在了皑皑的雪地里,被抬回卧房时,只见他脸上凝结著很多晶莹的冰茬。
蹲在火炉边烧水的小厮悄悄说,人的脸上怎麽会有冰茬?那不是雪,而是水。小厮还说,王爷从来不饮酒,今儿个是怎麽了……?
薛承远守在床榻旁,望著叔父那脸颊上渐渐融化的水滴,突然感同身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心痛。
那不是水,而是泪,对麽……?如果是泪,又是为谁而流?
薛承远眨了眨眼睛,想将面前的一幕看的更加清晰,清晰到能够洞悉所有往事之中扑朔迷离的事实和真相。
可谁想,却只也是枉然……
目光的焦距渐渐在在灯火下变得模糊,倏忽一眨眼的功夫,十几年的时光悄然逝去。
“远儿。”
身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将薛承远的思绪打断。
薛承远转身,敞开的门前,在那幽暗的光影之中,身著玄衣的男子轮廓渐渐明朗了起来。
月华如炽 53 (美强生子)
第五十三章
“皇叔……”
薛承远发觉自己喉中滞涩,只有哑然的望著濮阳历渊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他老了。确确实实的老了。双鬓似雪,唯有眉目依旧。
咫尺之隔,濮阳历渊静望著他。
轻薄的玄衣将那身姿衬托出与世无争的华贵,看不出一丝狠毒与狰狞。只是这样的表象之下,又究竟掩盖著怎样不为人知的内心?
濮阳历渊的眼神落在薛承远的身上,仔仔细细的端详著这个一别十多年的“弟子”。
“远儿……”
薛承远向来不怀疑自己能言善辩的天赋,但今日,站在这灵虚观里,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什麽都说不出来。
濮阳历渊伸出手,手臂微微颤动,似乎想更仔细的端详面前的这张脸孔。
薛承远没有挪步,只是依然矗立他的面前,方才被雨水打湿的前额悄然滴落著点点水珠。
春风之中,那容华如玉的男子悠然一笑,向面前攥著书袋的小小孩童伸出了手。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承远,濮阳承远。”薛承远怯怯的答道,稚气的童声像泉水般悦耳。
“你真好看”男子蹲下身子,用指尖轻点了点薛承远直挺的小鼻子,道:“知道麽,你很像一个人……?”
说著,男子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厅前的身影,即便只是刹那眼神的交汇,也足以让多年来无处安放的惦念有了归属。
“是吗?我像谁?”薛承远歪著脑袋,轻声问道。
男子笑笑,没有答复。只是拉起了他的小手,向後堂走了去。
薛承远不舍的转身寻找父王的身影,记得那一日父王一直站在那里,注视著他们,直到他们远去。
这麽多年了,薛承远都记得初来这灵虚观的感受,似乎自然而然他就是属於这里的。
“你终於肯回来了……!”
濮阳历渊颤抖的手臂在薛承远面前停顿了刹那,便反手狠狠的掴了上去。
薛承远的唇角瞬时流出血渍,白净的脸上映著通红的指印。
复杂的情感薛承远根本理不出头绪,面对这样的愤怒,本应当是抵抗和反击。可不知为什麽,薛承远却不由自主的屈膝跪了下来。
濮阳历渊指著他呵斥道:“国破家亡,你却不知所踪!”
“承远的家,早已亡了。”薛承远跪在地上,答的漠然。
“但你姓濮阳,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你肩上有你应当捍卫的荣耀和尊严!”濮阳历渊的声音听起来霸道而尖利。
这和薛承远印象之中手把手教自己医术的皇叔,已有了天壤之别。
或许……自己根本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不是吗?
“你回到邡宁多久了?”濮阳历渊与他擦身而过,走向了厅堂内的上座。
“一月有余。”
“一月零二十一天。”濮阳历渊指正了薛承远的答复。
“是。”
看来邡宁之中到处都是皇叔的眼线,他对发生了什麽根本了如指掌。那对於自己此来的目的,恐怕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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