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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内室,轻柔地将那人放在床上,正打算拉过被褥,却瞥见一双晶透清澈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
“嗯。”
那人缓缓坐起身,张开双臂打了个呵欠,揉揉略微酸涩的眼睛,落足下床。
他走向案桌坐下,刚拿起一份文件要看……
啪的一声!
曲翊微嗔的打掉惊芸手里的公文,斥道:“你昨晚又熬夜看公文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公务可以慢慢来,要是你自个儿的身子弄坏了,那可怎么办?还有啊……”
惊芸赶紧捣住耳朵,颇是无力地哀声求饶:“停停停!别念了!我头都快疼死了!”
曲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谁知道你这个人做起事来会这般没日没夜的?我要是没盯着你,天晓得你还记不记得要吃饭睡觉?我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你的娘了!”
惊芸心虚地吐吐舌头,“好啦好啦!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下次?”曲翊说话的音调瞬间变得高昂。“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这半年多来,你说过几回的下次?我要是还会相信你,那公鸡也会下蛋了!”曲翊气恼地瞪着不知照顾自己的惊芸。
公鸡下蛋?这是哪门子的说法?”。
曲翊这性子还真是傻得可爱哪!惊芸颇感好笑地看着微微发怒的曲翊。
此时,屋外传来了二道轻笑声与二道狂笑声。
不消说,站在屋外的正是招财进宝四人。
小招与小宝还算优雅地捂着嘴;小财及小进可就没那么客气,两人蹲着身子跪在地上狂笑,还不时槌着地面大笑。
老天爷!这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想想半年多前,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
咦?不是应该说月黑风高的吗?怎么会变成月高风黑呢?
因为,要不是这月亮高到跑得不见影子,要不是这风黑到看不清身处何方,这惊大公子又怎么肯放弃白花花的银子、灿亮的金子与收完的银票,反而跑去官府的衙门当一个免费的师爷呢?
奇哉也!其“灾”也!
自从惊大少爷在某个夜里,私自宣布成为昌州首席师爷之后,隔天一大早便卷着铺盖,像个要与情郎私奔的小姑娘。
不过小招的这种形容并不被某个姓惊的人接受,因此……
不许说吗?
啐!管他的!反正谁都知道在惊府里小招最大!
她姑奶奶都这么说了,因此没有人理会惊芸的抗议,仍沿用先前大伙儿一致认同的说法——
惊大少爷像个与情郎私奔的小姑娘,搬进了曲翊的府邸,此后一番丰功伟业,在此就不多提了。
至于何“灾”之有?
起因于惊大少爷向来说话是不留口德,损人又甚为阴狠,三、两句话就可将人气到吐血。
现在可好了,连原本温文儒雅的曲翊,成天听着惊大少爷的各式秽言损语,现在不时也会来上几句。
熟知曲大官爷耿直个性之人,没有不笑到无力而苦不堪言,难道这还不算是一灾吗?
此时,屋里的曲翊疑惑地问:“芸,他们在笑什么?”
“别问啦!”
“可是……”可是屋外的那四人实在笑得很夸张,完全不把他这昌州的父母官放在眼里耶!
惊芸板起脸孔,故作不悦地瞪着他,“都叫你别问了,你还问?你故意找我麻烦啊?”
某个心知肚明却抵死也不愿给答案的人,脸上渐渐浮起红晕。
第八章
转眼入夏,由于昌州地处偏南,阵阵闷热着实令人难受,走在烈日下,不一会儿工夫便汗流浃背。
换上一品堂当家寄来的夏衣,质轻典雅不说,光是那透风凉爽的感觉,便让惊芸的心情愉悦得好似飘浮在云端。
他缓缓地端起放置在石桌上加了冰的桂花酸梅汤,瓷碗传来冰凉的触感,真是舒爽极了;不过,如果能一脚踹走坐在对面的人……
想必会更加痛快!
惊芸并不是没动过这样的念头,只不过他既然能身处诡谲多变的官场,当然懂得什么叫作能屈能伸。
“小招,你可真懂得孝敬我,这冰镇酸梅汤可真好喝呢!”
小招态度恭敬地谢道:“老爷子您过奖了,小招晚上还特地备了几道您爱吃的菜,还是小招自个儿下的厨呢!老爷子可要尝尝喔!”
老人家顺顺雪白的长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