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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总有一丝怀疑,更何况,帝宝在自己手中的消息为何会突然走漏,而且风声传的如此迅疾?幸而自己见机快,赶在前头请了旨,又立刻带着泠默回京城,这才免了麻烦。可是,这些疑虑未解,总是块心病。
此时一行人已至宫门,前面侍从过来请世子下马,请帝宝下轿,进殿的这一段路却是步行了。
泠默从轿子里出来,踩在薄薄的雪上,禁不住打个寒战。他自小身子弱,家人一向细心看顾,往常这样冷的天早就裹上轻裘,缩在暖阁子里了。不是哥哥抱着,是绝不肯让他多走一步,多经一丝风的。如今,也只好缩缩脖子,忍着了……想到哥哥……泠默咬咬牙,对自己道,我什么都忍得!
文鳐走在他身边,垂头看他,见他小脸冻的粉白,鼻尖发红,一边走路一边还在发抖。这个孩子,也算是自己的弟弟了……文鳐有一瞬的失神……
……弟弟……
也有一个人曾经这样亲亲热热地叫过自己,从窗子上翻进来,把自己从榻上拖起来,道,弟弟,带你去玩,嘘,小声些,莫叫丫头们听见,于是自己便跟着他爬树上房,饿了渴了便去偷笑荷夫人的点心吃,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拿,那人却说,偷吃的滋味更加香甜……
可是终有一天,被娘发现……然后便是痛打,你敢跟他们来往,没心肝的孩子,那是敌人,是跟娘争,跟你争的人,有朝一日要以命相搏的人,你以为他带你玩给你吃是对你好?你做梦!
开始也不信,可是娘打的越来越狠……藤条抽……指甲掐……凭什么……自己的娘待自己就是这样……那个人的娘……就那样和善可亲……凭什么……他可以成天价开开心心……自己就要过得这样悲惨……不公平……
恨意于是一丝丝抽芽长大。
到了后来,文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恨谁,以及为什么。他只是,习惯性地,去恨,去争,去敌对……
眼前这个孩子,就像小时候的自己,一脸纯净。他睡着时,会抽泣着叫哥哥,声音里全是信赖。文鳐恶毒地想,你的哥哥会来救你么?不会吧?他永不会知道你受着什么样的苦!他永不会在你将要溺死时伸手拉一把!他笑意晏晏,惊才绝世,智机过人,可是却永不会把那份心思用在救你离苦海……皇家子弟,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情绝义断!
这样想着,文鳐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将泠默一只冰冷的小手握在自己掌中。泠默颤抖一下,抬眼看他,水汪汪眸子让文鳐一怔,蓦然醒悟到自己在做什么,他面色一冷,刚想将那只手甩开,不料泠默翘着唇角露出一个可爱的笑来,怯怯道,“谢谢……文鳐哥哥。”
文鳐僵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放开,反而握紧了那只小手,将一股热力慢慢传过去。两人一高一矮,慢慢向金銮殿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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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默与文鳐一起进到大殿中,这一段路似乎永远走不到头。泠默呆呆跟着文鳐跪下,又站起来,谢了恩,听见上头的人说,“抬起头来,让朕瞧瞧。”泠默还不明白这是说的自己,犹自低着头,忽然衣袖被轻轻扯动一下,他吓一跳,扭头看文鳐,见他正皱着眉朝自己使眼色,这才醒悟过来,慌慌张张猛抬头。
殿上坐着一个黄袍的男子,五六十岁的模样,相貌算得上堂堂,只是肤色有些晦暗,面庞苍黄浮肿,有些病容。
这便是皇帝么?泠默心里偷偷想。
那皇帝眼睛里有一抹愉悦,似乎看到泠默十分开心,仔细打量他,笑道,“果然不愧为帝宝,生得十足灵气,也算是我朝的吉兆了,就封你为佐梁君,待在朕身边吧。”
旁边一众臣子立刻上来高声唱颂吉语,语句有点晦涩,泠默有听没有懂,最后只听懂一件事,就是在皇帝的寝宫旁边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住处,这本来是非常非常不应该的,但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特事特办了。
泠默偷偷吁一口气,全都给哥哥猜到了,那么接下来自己只要等着便成了。被内侍拥着到了独居的宫室,侍从在门外抖落积雪,收了伞,引着泠默进去。屋里燃着火盆,暖意融融,侍从给他宽了外衣,奉上热茶点心,恭敬地问,“君上还有什么吩咐?”
泠默正四处瞧,听见他问,忙道,“多谢你们了,我想一个人歇会儿。”
侍从躬身退了出去,带上门。
泠默快步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便开始上下张望。大殿顶上突然有人忍着笑悄声道,“小笨默,你在找谁?”泠默大喜,刚要叫“哥哥”,又急忙掩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