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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噎和安慰中,知道了几件要紧的事。
她的身份大概属实。和当年红姑嬷嬷一样朴实的人,记着当年的恩情,为旧主和牵连的胞姊愤怒伤心,还未曾熟识,就连带着替我落起泪来。
识得了那纸诗句的造诣,就在意料之中,是闻哥为此番相见牵线搭桥。
早几月前范师傅曾提过的一个知情宫人,就是她。那时范师傅威逼我的诱饵,却也是闻哥早作的探访,想安排相见,不想事情不断,这位老女官又对前来接洽的人总有戒心,不信藏头藏尾的陌生人会和故人有关——直到那天太液池畔一场骚乱中,亲眼见着了我。
用她的话说,疯掉的太后认错了背影,而她,就算烧成灰也不会认错那付和母亲十足相似的眉眼。
我闭着眼苦笑。想当年的小宫俾,如今却贵为长泰宫里为太后掌事的二等女官,这一桩,却是意料之外了。
“少爷……”多少次更正之后,这位管嬷嬷终于换了另一个坚持的称呼,抓着我的手老泪纵横,大滴落在手背上,“为什么回来?您换了身份,做了大官,是……”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口,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嬷嬷,嬷嬷,嬷嬷……”
低声几乎耳语。
每喊一声,就拍一下她的手背。我在黑暗里低头,笑得温柔,“……你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吧?”
为了难以启齿的目的,也会卑鄙如斯。
没错,我会。
管嬷嬷晃了一下,惊疑不定的开了口。“少爷……您要做什么?天……您不能啊!太危险了,这怎么行……”
的确。
十年一剑的谋划和卧薪尝胆的复仇,才是理所当然。
……哪里会像我这般不肖,得过且过,游荡世间。
老嬷嬷深吸了一口气。
“少爷,无论您要做什么,老奴都帮您。可是您千万,不能拿自己去冒险……公主她就您这么一个,就您这么一个了……”
……我只得苦笑。
可叹就算游荡世间,也会害人担心。
低声安抚,却得来更多老人家的泪水。自己伤心之处,无论旁人作何陈情作何表白,她也无法听进去,只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泣不成声。“老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能,怎么忍心让少爷回这里……”
是啊,是啊。
我也有同问。
我曾是如此的痛恨这里。
这一座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最宏伟,最壮丽,最庄严,也最冷酷,最阴暗,最可怖的殿群。
我的母亲于此出生。
也于此,死去。
“嬷嬷,”我打断她抽噎的声音空洞苍白,就像假山外那一刀病色的月钩,“我想求你……为我打探一件事。”
……
那是整座院里最好的厢房。
丝竹卷帘,工绣布幔,清一色黄花梨木,端丽古雅。
主人坐在里屋,从不轻易见人。虽然常常能跑进去,趴在她的腿上得些稀罕的果脯,爹进去的时候,却要在外间先行施礼,等候允准。
我唤她娘,同旁的孩童一样。爹却不同旁的男人一样唤她夫人、娘子,他的是公主,有时还加上殿下。他每日早晚一次,必定前去问候,问她休息是否正常,饮食是否妥当,身体是否安好。如果这时我恰在娘膝上,便能看见,她的脸庞稍微红一红。
小时不懂事,会看着这样的情景咯咯的笑,后来被爹请去吃了顿竹笋炒肉,学会什么叫作知趣二字。
于是便懂得,凡是挨打挨骂的事,不如先跑去找娘求饶,因为只要她发话,爹再火大,惟有罢手一条。
可是后来的惨痛证明,除非要死要活的关节,娘不会为我开口,她规规矩矩、附同夫言,顶多事后,拿果子糕糖来哄,拿瓶瓶罐罐来涂。
再来就学了乖。晓得事实上只要是爹开口的事,无论是兴建学堂、抢救古籍还是疏河搭桥,她都无二议。稍待片刻的功夫,她变戏法似的打开那屋子里靠墙的那几口沉箱,捧出黄灿灿的珍宝,便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
爹常为此在外慨叹,大概觉得自己总占便宜,霸如强盗。他倒不知道,娘每每在他开口请求之后,会在榻上挪来挪去,笑得格外甜羞。
……
我以为这些是我独享的秘密,要深藏在心底,决不轻易告诉他们,总要等到大来才能说事,好好、好好笑话。
但机会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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