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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比之前任何境况都来的森寒沉重,然而转瞬后,眼色粲然明亮:“这也是为你洗脱罪责的大好时机。”
语罢,唇角噙一缕神秘莫测的笑,轻轻离开。
浅绯衣角拂过流水般的珠光,轻悠似暗地飘忽的幽灵。慕离却颤了颤身子,容颜化作脆弱苍白的白纸。
就在夏殒歌离开时,他又有了很久之前那预感。
上一次有这感觉时,夏殒歌正陷在甘露殿,为心爱之人挡下致命一剑之后,满衣血红躺在那缀满红绸红花的日子里。
莫隽汝的部下以秋风卷叶之势,对所有“花影”成员大肆追杀的时候,血水中捞出的岁月。
讣告传到齐州,刚刚冬月十四,正是英华帝遇刺后第七天。
流言蜚语已如野火燎原,迅速流传在街头巷尾,以龙城为中心,辐散传播到每座城池、每处村落。
后来,就连军营都开始讨论起那叫“慕离”的传奇男子。
“都闭嘴!”站在石头上的青衣男子额角青筋突兀,厚厚衣着也掩不住手臂上健硕的肌腱,仰头喝了口酒,把那酒坛子狠狠摔在沙地。
“都聋了是不是?”
狠狠一踢,“砰”地一声,说得津津有味的将士齐齐转身,看向快步走来的主将。
“要再让我听到谁在背后嚼舌根子,老子连他舌根一起拔了!”
知道主将平时极其随和,发起火来却不得了,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却有不服气的新兵偷偷嘀咕:“不就说说,萧将军何苦发这样大脾气?”
“听好了,慕离是我萧宸的兄弟,说他就是说我萧宸”,火冒三丈地,萧宸一把提起那嘀咕的新兵,“我不公报私仇,有种再说的,找我单挑!”
说罢,愤愤把那新兵扔到地上:“单挑还是一起上,自己选!”
不待旁人做出反应,萧宸迅速转身,大步走回营帐,帘子“哐”一声摔响,将那铁青的脸掩在熠熠烛辉之后。
看那铁柳木的书案,越来越不顺眼,一掌拍下,轰然响动、木屑四溅,一个角咔然碎裂。
之前静静躺在案上的一页纸跳了跳,打着旋儿飘起来。
萧宸一把拿过横在背后的剑,一巴掌拍到案上,顺便把那页纸死死压住。
那份讣告,盖着御史台衙门及廷尉官署的大印,泼辣辣艳烈的红夺人眼目。纸的正上方,秀美非常的脸沉静而温婉,似乎正默默凝视他,淡淡微笑。
与之相匹的宣判结果,却是简洁锋利到无以伦比的四个字:弑君车裂。
萧宸感觉血气从胸臆涌到喉咙,大脑一片空白,他在近乎疯狂的怒火与悲痛中反复煎熬,找不到一个出口。
一闭眼,恍然看到破败的院落,明亮的月光如银子洒在十多年前的夜晚,站在井台前那瘦伶伶的男孩,舒展秀美的眉,接过他手中五文钱的伤药。彼时,他是钟鸣鼎食的官家纨绔,慕离还是家徒四壁的寒门子弟,住在一墙之隔、两个世界的人。
是月夜的一瓶伤药、雨天的一碗牛乳燕窝,隔在他们之间那密不透风的墙被一把无形的刀劈开裂缝,原本永无交集的命运线于兹交汇。
“我叫慕离,从养父姓慕,因生而离双亲,故名‘离’。”
十三年前,拉着彼此的手,在毓明宫后的小径上飞奔,“湘雅轩”三个字,慕离是无意一瞥,却终成宿命的归处。
曾为自己卖了慕离而愧疚不安,直到看那契合的两个身影出双入对,才长长松了口气。
也当自己举手送了慕离一个美好前程。
然而,希冀美好,就真“美好”了么?
十四岁,夏景泓疯狂诛杀“护太子党”,慕氏九族被灭。
十六岁,慕离暗恋多年的夏殒歌投入莫隽汝怀抱,丢了心也丢了身,却也只能默默看着,多次欲下手,终是不愿伤害夏殒歌心爱之人而留下后手,反而将自己推向被夏殒歌冷对的境地。
十七岁,从地牢逃出,只身杀进甘露殿,救出奄奄一息的夏殒歌,一路拼杀而归。
十八岁,景帝嫡系改天换日,锦绣前程在两人面前铺展开无尽瑰丽,看得见即将到来的光耀门楣、看得见紫气东来、看得见簪缨高悬、看得见封妻荫子,慕离却在繁华阑珊处无声关了毓明宫的门。
十九岁,先在泰山被谋害,再因“妖孽”之名引来无数欺辱。
最阴毒的伏笔却隐藏在前方的无知岁月里、、、
弑君,车裂。
这一切,只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