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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微扬起头,春风携了微凉雨丝扑面而来,却丝毫不觉凌厉冷峭,隐隐地竟蕴了脉脉的暖意,刚一触及面颊便化为绕指柔情,如同……一个人的手。
在桃花堡地下密室里抚上他面容的手,在宫九的屋子里得知是他后,突然温柔起来握紧他的手,为他斟酒的手,抚琴的手……无知无觉间牵动他一生情思的手。
花满楼的手。
一念成痴。风流天下的陆小凤自此万劫不复。
一旁的司空摘星见他也不言语,知他心里又转了别样心思,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与陆小凤早年相识至今,年头虽比不上花满楼与朱停,却也有十数年辰光。他自问了解陆小凤,不仅仅了解他的聪明绝顶武学奇才,也了解他的风流不羁百转多情。当初与薛冰,与欧阳情,与沙曼,与丁香姨,每一段都足以构成坊间说书人糊口的精彩段子,深知内情的他也每每到茶馆酒肆去听,回来再好生嘲笑他一番。然而无论故事里的女主角如何倾国倾城,也无论当初怎样如斯情浓,时过境迁之后,这些美人的名字便总会慢慢从陆小凤口里淡去,不再有激越浓情,不再有鸳盟白首,只剩下淡淡旧痕,最终……了无踪迹。
但是花满楼,但是花满楼……
自陆小凤认识他第一天起,十数年间,提到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记忆中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从不执着于什么人,朋友也罢,情人也罢,紧要关头鼎力相助,平日里,便鲜少提及。花满楼是唯一的例外。陆小凤似乎能够将花满楼与他的一切都联系在一起,他的经历,他的生活,他的艳遇,如此种种,概莫能外。很多时候司空摘星都有种错觉,他甚至觉得自陆小凤生下来,花满楼便始终与他在一起,那个总是微笑着的盲了眼的花七公子,是陆小凤心里自始至终唯一特别的存在。司空摘星不能想象离开了花满楼的陆小凤是什么样子,因为他根本从未见过。花满楼与陆小凤,从来都有种旁人难觅的心有灵犀。
蓦地,司空摘星心头灵光一闪,当下心如雪镜。会是这样么?原来竟是这样!这个陆小鸡,本就不当花满楼只是兄弟!陆小凤七窍玲珑,偏对了花满楼束手无策,他之前怎的从未注意?跳脱机变的陆小凤,这一次终于,栽在一个人阳春般温文儒雅的微笑里。
陆小凤啊陆小凤,原来你也会落到如此境地。
现在,花满楼又一次与陆小凤联系在一起,这一次,却少了并肩相守,堪堪远隔了千里,或许隔的,尚不止距离。
念及此,司空摘星没来由地替陆小凤担忧起来,他本不是市井人拘泥俗礼,却也知道前路艰辛。能看到阅尽风流的陆小凤在此一道上栽了跟头原本是极好的,然而就连他也知道,此次这小鸡是动了真心,倘若不成,那陆小凤怕从此便再不是陆小凤了。看笑话归看笑话,陆小凤究竟是他的朋友,朋友,终归是要相助的,何况还有花满楼。
收了暗转的心思,司空摘星抬眼望向陆小凤,见他仍是那副痴痴模样,一时怕又回不过神来,只好开口:“陆小鸡,既然到了地方,就快去寻花满楼啊。这通平说大不大,却也不小,满镇子寻一个人出来,也并非易事。更何况花满楼玲珑心思,他刻意隐藏,便是你要寻他,怕也要费尽了心机。不如我们分头打听,或许快一点。你看怎样?”
陆小凤半晌不语,在司空摘星误以为他忽略了自己,正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终于发话:“不必,遍寻通平虽有些难度,但我恰好知道有一家人就住在这里,以花满楼个性,定然会到那里去,走吧,既然无甚头绪,不如便从这一家找起。”
(六)(中)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凤箫巷外。砖墙上贴了喜字,红纸金墨,那喜气便喷薄而出,明晃晃耀了人的眼。
巷子里拐角头一家的岳老爹今早格外欢喜,三天前,独生女儿与巷外隔两条路“韵致堂”书斋老板的小儿子成了亲,今天便是女儿携新姑爷回门的日子。想自己女儿灵动清秀,那新姑爷也是一表人才,最难得这一双小儿女情投意合,倒省去了自己与那袁老板两面劝说的功夫。
只可惜了,那二人不在,错过了这喜庆的好光景。
正寻思着,忽听得门闩微动,知是女儿与姑爷到了,不自觉喜上眉梢,忙去开门。手还未碰上门闩,便听得门外清劲爽朗的说话声传来,陌生却又熟悉。难道竟不是他们?
微微疑惑,还是开了门。迎面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目直直望过来,眸光闪动,与记忆中的某人渐渐重合。
四年辰光,竟似未曾在此人身上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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