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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了,龙相感觉她愚不可及,更急,“你笨死得了!是露生要杀满树才!”
“可你说大哥哥找死——”
“猪脑子!满树才会乖乖地让他杀吗?他们两个之间若是只能活一个,你说会是谁死谁活?”
丫丫这回彻底明白了,登时伸出双手握住了龙相的胳膊,“那怎么办?咱们一起去,赶紧把大哥哥拉回来,千万不能让他这么干。”
龙相不耐烦地一甩袖子,“我用你教?可那女的坐了一辆飞毛腿洋车,比我跑得还快!我到露生门前时,他俩都挽着膀子出来了!露生根本不理我,那女的对我也没好脸色,我还没法拦着他们明讲。”
丫丫现在脑子里只剩了“找死”二字,急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说:“那你得救他去啊!我也跟你去,让常胜他们也都跟上。他不回来,咱们就把他拽回来。等他来了,咱们再细细地劝他,这么着成吗?”
龙相听到这里,转身便往外走,且走且喊:“常胜!你带几个人到露生那儿给我守着去,只要他回来了,立刻把他绑上汽车拉回来。巡捕敢管,你们就亮手枪,闹出乱子了我出面交涉,快去!”
楼下有人遥遥地答应一声,正是常胜领命出发了。
常胜勤勤恳恳地从上午等到天黑,连尿都不多撒一泡,然而始终没有等到露生的人。
在附近的番菜馆子里借用电话打回家去,他向龙相做了一番汇报。汇报的结果是龙相亲自来了,大模大样地直接进入公寓上了楼。房门的锁头并没有换过,上一次能被人撬开,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公然地进入房内转了一圈,他没找到露生的影子。打开柜子向内再看,被褥也都还在,然而几套贴身的换洗衣物却不见了。他连忙扭头再往卧室里走,卧室里收拾得很整洁,家具只有简简单单的那么几样。他找了又找,没有找到皮箱——他记得上次来时,墙角还立着一只半旧的黑皮箱,一看就是在外拎过很久的。
一股寒气顺着他的后脊梁往上走,他的感官瞬间变得无比敏锐,像有静电火花一路燃烧过他的皮肤。他的汗毛根根直立,有隐隐的疼痛从他头顶那两只角开始向外蔓延。下意识地伸手拎起了叠在枕头上的一件睡袍,他把它堵到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嗅到了露生的味道。那味道是最熟悉不过的,多少年来一直萦绕在他周围。人活着,才有味道;死了,就化成泥土化成灰烬,世上就再也没有这气味了。
也再没有人肯背着他到处跑了,再没有手指钻入短发抚摸他的角了。再没人敢批评他了,再没人敢和他对着干了。他是好是坏,也没人判断了。
将睡袍揉成一团搂在怀里,龙相忽然转身冲出门去,一路咚咚咚地跑下了楼梯。不明就里的常胜站在公寓外,就听他匆匆地说了一句:“回家接太太,马上调专列回北京!”
丫丫跟着龙相连夜返回了北京,一路上把一切都问明白了。
他们人还未到北京,一张大网已经先他们一步撒开了,专为了网罗露生。龙相不能去给满树才通风报信,因为知道满树才若是知道了世上还有白露生这么一个存在,并且这个白露生还想杀他,那么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一个急了能灭人全门的人,当然不会给自己留一枚活的定时炸弹,尤其那炸弹还钓上了他的女儿。不能告诉满树才,也不能告诉满艾琳。艾琳是个“外人”,而龙相不信任任何外人。
思来想去的,他就只有一条道路可走:找到露生,扣住露生。
可是天津卫里没有露生,北京城里也没有露生。不但没有露生,连艾琳都消失了。
在龙相满世界乱找露生之时,露生其实距离他十分之近,就住在北京城内的德国饭店里。起初他也在北京饭店里住了一晚,但很快发现那是个人多眼杂的繁华所在,他也怕龙相会对自己纠缠不止,所以当机立断换了地方。德国饭店虽小一点,客人也相应少一点,但住起来是一样的舒适。艾琳在他隔壁开了个房间,也没有回家,因为认为家里没意思,况且还要花大量时间和露生商议婚事。她的父亲目前正在保定,总要再过几天才能回家,到家之后她如何开这个口,如何把露生介绍到他面前;说起来全是问题。露生要是哪位将军或者总长的公子,问题倒是会简单得多。自己忽然说要嫁给个白丁,艾琳也猜测不出父亲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有她的心事,露生也没闲着。他又给陈妈汇去了三千块钱,然后拿着三万块钱的支票,他犯了难,后悔那一天自己没有把它强行塞给丫丫。丫丫是从来不和他对着干的,他当时强硬一点,她一定不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