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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宁愿在他们的办公室外等上数亿小时,也不愿意约在某间高级餐厅。因为付费的不是客户,而这位客户也不会签下保单,也许十次会面之后他会签,但不是现在。
很多间餐厅是我跟陆皑以前常去的,我曾经坐在那边的那个位子跟他碰杯对喝红酒,现在看着价钱牌,却萎缩回以往住在木板屋的贫穷小男孩。那令我很难受。
不是因为我失去了以往的奢华,而是我会在每个角落看见那个男人、每下呼吸感觉那个男人。
那样的感觉多微妙。
我可以坐在满嘴油腻,塞了过多东西在嘴巴的客户对面,细心解释着为他度身订做的计划书、用钢笔轻点着每一条条款、有耐性地解答他提出的问题,甚至我有空馀观察他的眼神跟表情看他的意愿有多少……而脑袋,却想着别的事情,我彷佛看到那男人坐在我的对面,我可以看到他搁在酒红色餐桌上的长指,他煞有其事地品评着红酒的口感但根本不太懂、他只是想让我祟拜他而已,我看到男人伸出来的舌尖变成葡萄紫色、我看见他即使饿坏了仍优雅地切割着鱼块。
身体跟脑袋分家了。
我的嘴巴在动、手在动、眼睛在注视陌生的客户,我的脑袋却不在这个时空,没有注视面前的人。我的手跟我的脑袋、我的脚指跟我的肩膀、我的手指跟我的嘴巴、我的肌肤跟骨头全部分家了,不能互相配合,那个让它们相连起来、运转起来的齿轮遗失了。
再一次遗失了,我仍然知道它在什么地方等待,但我不能捡回来。
核心很冰冷,即使身处夏天,仍然很冰冷,但我在前进,为了将过往远远抛在后边,让它不能追上来,我甚至不顾一切、拚命地奔跑。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会全部崩解,所有零件都损坏散开。
我在想,要是有一天走在路上,手臂突然掉出来了,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我经常性地将公事包遗留在座位上,却不知为何。
然后才想起了,因为那男人会连同我的公事包一起拿,我不用担心公事包或所有小东西的下落。
有时候,很多时候,我在打开公事包拿文件的时候会发现变出来的巧克力棒。
我翻着电话簿、街道图、客户的公司资料,每天赶不同的交通,在不同的路上塞车,去不同的地方与不同的人倾谈,说我一生说过最长的句子,不停地说话、说话、说话,微笑、点头、微笑、交通让人疲惫、交谈让人厌烦,我真想自己有时间安静地看书,可以不跟任何人说话,但这行业里没有休假日,而我在巴士上看书会晕眩想吐。
疲惫不堪,每次在截然不同的风景中,在太冷或太热的交通工具中醒来时,我甚至搞不清楚我正在香港那一个地方、又将要前往那里,伴随住汹涌而来的空虚、沮丧、无助,我强迫自己不要有“如果当初接受了他送我的车子就好了”的想法,我一次又一次和另一部份的自己对抗。
我一定得认同自己是对的,不然我要如何前进?如何生活?
忙得不可开交的生活会让你忘了另一个人——我现在知道这句话是错的。
我从没有半秒忘记他,我也无法想像忘了他的我会是如何。我没有奢望过这样奇迹般的事。
半梦半醒之间,我幻想他、有时还真实地感觉他坐在我旁边,把我不住点下的头颅揽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而我感到安全、满足地沉睡。他是那该死的冷气系统下唯一的温暖。
然后在每次完全清醒时,对JUDE感到内疚……为什么我没有梦到拥抱着她?
但其实我知道,陆皑是保护我的角色,而我,则要保护她。
但我本身已经冷冰至极,我快冷死了,我没有丝毫暖意去拥抱她、也不想冷伤她。
我跟她都较低了生命的音量吧。
我们渐渐无话可说,我想我们为生活已疲于奔命了。没有了以往朝九晚五,我比别人早起去赶交通,回家之后忙着打客户的每一份计划书,当所有的灯都关掉了,她躺上床的时候,我的书桌灯还亮着,咖啡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烟蒂堆起一座小山,让她孤独睡眠,床位空了一半。
我很抱歉注册之后竟然比以前更没有时间陪她了,我也欠她蜜月。我很抱歉必须在家中抽烟,我答应过她要戒烟,为了我们、为了我们将有的宝宝。
我感到罪过的时候就说服自己,现在做的就为了举办一场令她铭记一生的结婚典礼,她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她也将会跟我渡过刻骨铭心的蜜月,我想带她去爱尔兰、布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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