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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房子,搞营区建设,大多数官兵都不陌生。论打游击战,一些老人颇瞧不起日本关东军,眼下那些和他们穿着同样军装的苏联战友,也赶不上这些换皮没换瓤的中国同志。他们中许多人是神枪手,身上的伤疤见证着他们的经历。而那些迈着整齐的齐步、正步的苏联军人,有几多见过敌人长得什么样儿?
可现在,被苏军称为“游击队”的抗联,毫无疑问是正规军了。
每天6点钟(星期天为7点)起床,23点40分熄灯,其间依次为朝操、盥漱、早餐、新闻(读报)、上课(军训,从8点40分至14点40分)、午饭、休息、劳动、群众政治工作、晚饭、自习、点名,一切都是定点定时的。
这是在野营。教导旅成立后就更正规了,一切都是苏军的节奏、步调,按照步兵训练大纲进行。
队列训练,主要为原地各种转法和行进间队形变换。实弹射击,100米卧射,200米跪射,150米全身靶行进射,冲锋枪点射、连射等。刺杀训练,苏军轻重武器火力都比日军强,而日军强调“白兵主义”,三八大盖的设计也体现着这一点,所以苏军也有针对性地予以侧重。投弹训练,要求远而准,30米为合格,中国连一般都在40米以上。游泳训练,教导旅驻地离黑龙江很近,就武装泅渡黑龙江,上岸后占领阵地,实弹射击,发起攻击。东北江河很多,那时水又大,抗联夏日游击,过江过河的,叫大水冲走了,会游泳的就活下来,不会游的就淹死了。至于滑雪训练,就不用说了,更是抓住东北战场的特点了。
还有个让大家感到新奇而又刺激的课目,跳伞训练——中国共产党的武装力量中最早的空降兵,应该说是在教导旅诞生的。
每年冬季,教导旅还组织一次为时两周的拉练。这是一支滑雪兵,滑行到100公里外的荒野、山林,途中训练战斗行军队形编组,行军警戒的派出、搜索,以及遭遇战等等。搭帐篷宿营后组织警戒,对其他连队驻地进行侦察、偷袭、骚扰。还进行耐寒训练。当然不是抗联那种破衣烂衫的“打火堆”,而是全副耐寒装备的雪地生存、作战训练。
曹曙焰老人说,那时那人见面问声“吃了吗”,也不一定是问吃饭了没有,许多时候就是打个招呼,你总不能说“穿了”吧?参加抗联后也是一样,慢慢地,见了团长会叫声“团长”。这回没团长了,见到上级要敬礼,忘了要受批评、被罚站,就觉得不习惯。记得我刚上队时,也搞过队列训练,练着练着敌人来了。敌人没来,练着练着一些人烦了,说练这玩意儿有什么用?那练什么有用啊?练射击。练这个是真有用,战场上一枪一个,那多直接、痛快呀。那教官也七长八短、千奇百怪。像山林队出身的,那枪打得真准,大家也真服气,可有的为了出手快,把匣子枪的准星锯掉了,你说能教出什么样的射手?扔下锄头拿起枪,班长、排长、连长告诉你几句,对了错了的,你就在实战中悟去吧。抗联培养许多游击战人才,游击战与正规战有许多不同,但军事技术应该是正规的。许多人不说身经百战,也是大小几十仗了,这回像个新兵似的从立正、稍息练起。
张瑞麟、李桂林老人说,我们是1944年初“过苏联”的,教导旅正在进行滑雪训练,把我们看傻眼了。这东西不吃粮、不吃草,穿上“像箭打似的”(形容速度快),太好了。那时军事训练占70%,还有政治教育、文化学习,你说这下子把我们落下多远吧。好在这时不光苏联教官,就是一般战士都能给我们当老师了。
李敏老人说,教导旅有60多女兵,头一年让我当护士。其实正儿八经的都是苏联护士,咱就是学习,多干些粗活。第二年调到无线电营学报务。人力跑交通,几天、十几天、个把月,甚至几个月跑一趟,这回几分钟就联系上了,那能不认真学吗?李兆麟讲艺不压身,多学几手,回国有用。学跳伞,选的都是身强力壮的,说我不合格,我去找李兆麟,他说你以工作人员名义跳。去伯力郊区飞行学校,先学一星期地面动作,然后联系从跳伞塔跳伞,半个月后就坐飞机上天了。我从小就爱跟男孩子玩打仗,哥哥参军后就盼着当兵,没想到这兵当到苏联来了,还上天了。飞机轰轰响,2000来米高吧,教官一挥手下去一个,像下饺子、扔土豆似的。刚下去头朝下,伞一开就正过来了。手抓伞绳,风在耳边呼呼响,山河大地越来越近。脚一着地,身上那汗像雨点子似的哗地摔到地上,紧张呀,高兴呀。有的风大,被伞拖着跑出好远才能站住。有时被伞盖住,拱半天才能拱出来。安全着地,就算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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