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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两步后,一走过胡同口,我才放慢了些脚步,回头看了看那个路口。象是某种昼伏夜出的猛兽的巢穴,这路口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暗,我不敢再去看,把那班指放进衣袋里,又向前跑了两步。
前面是另一条横向的大街,和这条因为拉闸限电的路不同,那条街上仍然有着灯光,带着温暖的人气。我一踏上那条街,不禁弯下腰,两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条路上弥漫着一股汗臭,当然这种味道也只有在深夜里才闻得到。当吸进一口空气时,那些汗臭味象一把洗瓶子的毛刷一样堵在喉咙口不住地擦拭,以至于有些刺痛。但这些刺痛对于我来说也是种安慰,因为这告诉我周围都是些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我回头看向身后的这条路,隐隐约约的,那家店铺的灯还开着,但是象隔了一层毛玻璃一样看不清,整条街阴暗如鬼域。
这时有一辆出租车过来,我上了车时,虽然车子四壁毫不留情地向我挤压过来,但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和那条空空荡荡的大街比起来却有种安全感了。
“要去哪儿?”
司机因为我上车后许久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可能也在怀疑我会不会是个劫匪。我报了住址,他拉下空车灯,车子开了出去。晚上车少,他开得很快,刚才这条街一下子被甩在了后面,我靠在了椅背上,这时眼角淌下了两行泪水。
那当然不是感动的泪水,而是因为恐惧。
那个人……他到底是谁?
我拼命地想着,猛地,象是流星一闪,我叫了起来:“是他!”
“嘎”一声,汽车一下停住了,我被震得一晃,差点摔出去,连忙扶住车,那司机狐疑地看着我道:“你看见什么人了么?”
我笑了笑,自己也感到这笑容的勉强:“没事,我在想事情。”
“没事就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司机没好气地训斥我,“深更半夜的,你这一嗓子把人都要吓死。”
“对不起,”虽然坐着不能点头哈腰,我还是拼命地向他赔礼道歉,“以后不会了。”
四 噩梦
回到住处,这司机在收我的车钱时大概把精神损失费也算了进去了。我也没心情与他理论,带着残留的恐惧,一步步地走上楼去,仍是想着那个隔着拐角和我说了一句话的人。
那人的声音……也许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那人说话的腔调,实在是和温建国一模一样的!而那个班指,正是我在温建国手指上看到过的。
温建国深更半夜地在巷子里掐人脖子?我不禁又打了个寒战。虽然身上衣服比较厚,可还是冷得受不了。
有些有心理障碍的人,白天和夜晚会成为两个不同的人,就象史蒂文森写的杰基与海德一样。难道温建国也是个人格分裂的人么?
坐在电脑前,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班指上下打量着。这班指年代久远,样子极为古老,几乎和博物馆里那种商周时期的东西样子差不多,因为上面镂着一些饕餮纹,戒面上是一个狰狞的鬼面,两边则是刻着一头两身的龙纹。我知道,那在古籍中叫作肥遗。可是材质很奇怪,有些象青铜,却没有半点锈蚀过的痕迹,可又并不是新铸的。我在指尖上试了试,可是这个班指并不大,我的大拇指套不进去。
温建国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整理着思绪。林蓓岚说的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她说的那一切实在不太可信,林蓓岚本身也有点象是疯了的样子,可是,如果他们两人真的都发疯了,原因又是什么?
我脑子里乱成一片,总也理不清头绪。夜已经深了,气温降到了接近零摄氏度,空气都几乎要凝结。我的整个身子都靠在椅子里,这张椅子也坚硬而冰冷,让人感到极端的不适,不知为什么,手上的那个班指越来越冷,几同冰块,我的手指一时间竟然感觉不到什么,和皮肤接触的地方,简直象有根针在扎进去。
突然间,我一把将班指扔到了桌上。这班指在桌面上弹了两下,发出“叮”一声响,不再动了。刚才这阵突如其来的恐惧冷得让我无法忍受,我用冻得僵直的手指摸出一根烟来,费力地点着了,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让臭烘烘地烟充满我的肺部。
吸烟是个不良嗜好。吸烟有害健康。在烟盒上,烟草商贼喊捉贼地印着这几个字,但还是有太多的人无视这句实话,只想陶醉在尼古丁的麻醉作用中,我也一样。我把烟憋在肺里,闭着眼,享受着那种微微的晕眩,直到再也憋不下去,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我睁开眼。
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