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2/4 页)
件事清晰起来。
——我为什么不去死呢?
——我不是一直都自认不害怕死亡么?
——遭遇侮辱,未婚先孕,那么多次面对失德之时,为何我都没有听从母亲的教导,以身殉节?
——说来说去,不过是怕死罢了。
不必说的冠冕堂皇,不需去堆砌好看好听的理由,说来说去,不过只是害怕死亡罢了。
我望着月光下惨白的手,问我自己,问上天,问过去——是要我死么?因为我失德,因为我逆命,所以困于这轮回中,就是对我的惩罚么?
三年又三年,无止境的地狱,无喘息的绝望。
我站起来,任由自己赤条条的,将破烂的衣衫撕成条带,悬梁挂上。
——认命吧。
将头套入时,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因为面对死亡,我终究还是害怕。
我终究还是害怕——那时,我终究还是害怕死亡。
***
所以我发现自己没死,也不是再次回到原点的时候,着实松了口气,举目四望,屋舍简朴,却胜在干净,白衣公子坐在窗前,乌发如瀑,面容如玉。
残阳如血,鲜红地阳光笼罩在他的周身,无端端令人感到浑身发憷。
——是原少庄主。
我虽然在过去的几世同他少有接触,但是也知晓,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博闻强识,温和有礼,君子一词,放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可惜是个瞎子。
因为他是个瞎子,所以就算救了我,也一定没有看见我的不堪,想到此节,我竟松了口气。
他温言对我说话:“我觉察有异,就救了你,命人替你换了衣衫。”
他对我所受的侮辱只字不提,只倒了杯温水给我,并叫我好好休息。
最后他对我说:“我听闻你爱古琴,正巧我有一架,正适合你这样的爱琴之人,往后弹弹琴,也能排遣些许寂寞吧?”
仅仅是因为他话语里所透露的不希望我死的一丝意味,我突然觉得,辗转轮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
我不知道改变在何时发生,似乎是一夜之间,我发现我已然看腻的一切景物,都有了新的光彩,我看着无争山庄的一草一木,一想到原随云正是在这儿出生长大,就无端端觉得欢喜。
我想,如果是为了他,就算困于轮回,我也甘之若饴。
只要我能够偶尔看见他,只要他同我简短地说几句话,冲我温和地微笑,这场轮回,就将变成异常绮丽的梦境。
这种我从未体验过的,全然陌生,却似乎生长于本能的情感,让我不自禁胡思乱想,夜不成眠。
直到有一天,原随云对我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那是这一世的第三年,我知晓再过几个月我或许又要莫名死去回到原点,但这一回我竟感到了一丝踌躇满志,规划着怎样在短短的三年中离原随云更近一点,让他不再对我看似温柔,实则冷淡。
我一直一直观察着这个人,当然知道,他最是温柔,也最是无情。
所以当我看见,他用一种翻涌着难以压抑的情感的目光,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死去了。
我看着被这样的原随云注视着的那个人,他躺在柔软的床铺中沉眠,惨白的面颊深深凹陷,唇上没有血色,脸胸口都看不出明显的起伏,苍白的皮肤衬着漆黑的长发与鲜红的被褥,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我看着原随云轻柔地楼起他,嘴唇靠在他耳边温柔缱绻地低语:“小叔叔,醒来看看,谁来看你了啊。”
我入坠恶梦,不明白眼前这背德的、荒谬的景象是怎么回事。
——断袖,叔侄,和宛如一把枯骨的原二爷。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像是暮年的老人:“这……是原二爷?”
***
原岐月死去的那一天,天气晴好的像是讽刺,我看着原随云抱着那一具毫无生机的躯体,一步步走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他对着虚空说得不到回应的话,做出得不到回应的微笑或怒颜。
而我则看着他,直到长剑穿胸,呼吸骤止。
我最后看见的,是毫无表情的,冰冷的原随云的面孔。
再睁眼,又是原点。
***
很长一段轮回里,我在第一次见到原随云都会问他:“你曾后悔过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