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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见过徐道长,之所以只字未吐,实乃不得已而为之。王世允唯恐泄露消息,引起他手下主战将领军中哗变,则大大不妙。故而,他反复提醒我等,切勿声张令众人知晓。”李世民眸光坦荡转向身旁的景天,“临事贵守,兆谋贵密,世民与徐道长为稳妥起见,刻意隐瞒此事,亦是无可奈何……”
李世民话音未落,但见门帘一晃,景天的身影已经消失。他心下发急,将御风术发挥到了极限,巡营的士兵眼见青衫一闪,瞬见已不见了来人的踪影。
景天一头撞进营帐时,徐长卿已经苏醒。常胤扶着他臂弯,端着汤碗,正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塞着蜀山灵药。
“白豆腐!你醒了?你,你怎么醒的?”景天迫不及待地便要捉了徐长卿的手腕细细号脉,“让我看看,再仔细看看……”
徐长卿手腕一翻,制住了他肆意妄为的指头,眸色不见半分风月:“是时候该醒了,自然就会醒。”他说得淡然,声音里全无半分情绪的起伏,仿佛这多日来景天的苦苦守候都如过眼云烟,丝毫没有察觉。在常胤、景天目前的徐长卿,一如往昔的沉稳冷静。
“大师兄其实一直都醒着,只是神智涣散不得凝聚。他魂魄游离去了洛阳,与那王世允交涉,故而无论我们怎么唤他,他也无法起身回答。现在大事一了,师兄自然可以元神归位回窍。大师兄,为了稳妥起见,让我请萧师兄为你再行号脉,以防……”
徐长卿微有不快之色,截口便道:“醒了便是醒了,无须再做计较。”
“白豆腐!”景天的声音有点发颤。纵便是经历了烽火硝烟的洗淬,淡淡青涩在少年的眸中依稀可见,望着安然无恙的徐长卿,他眼中的情意越发浓烈、炽热。
常胤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汤碗,主动退出了营帐。
“你肯醒过来,太好了,太好了!”景天涌身而上,拼命地想抱住他,语无伦次地絮叨着,“我以为你永远不肯见我,我以为你真的恨我一辈子了!可我又不甘心,凭什么你睁开眼就要见秦王。我嫉妒了,嫉妒得要命……所以我玩命地打啊杀啊,一不小心地拼出个将军了!呃,现在我成了唐军的景飞阳将军了!”
“将军流血不流泪。”
“呃,我这是被风沙迷了眼。”
“营帐之内也有风沙?”
“我说有就有!”景天恼羞成怒,扯着嗓门大声地反驳道。
“好了好了!”徐长卿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委顿,眉目也愈见憔悴。他薄薄的中衣袖襟如流水般淌过景天凌乱的黑发,瑟瑟地摸索着,淡然道:“胡子拉碴,连头发都这么长了,也不修理。”
“没功夫打理。”景天有些委屈地样子,扯着徐长卿袖角嘟哝抱怨着,“你每天都有师兄弟照顾得好好的,我却没人管。”
“不是有猪婆么?”
“猪婆?”景天一愣之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敢取笑我!才醒来就取笑我!”
“怎么会!”徐长卿静静地微笑着,长长地睫毛在眼睑下挑开青烟的阴影,眸中清冷的波光如水般荡漾,声音清浅得如同午后温柔的阳光,“我怎么能取笑大唐英明神武的景飞阳将军。何况,后天就是你二十岁生辰,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取笑于你。”
“咦,白豆腐,原来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
“当然……”
“那么,你还记得,猪是怎么死的么?”
“笨死的!”
“哈哈,白豆腐,你真聪明!”景天哈哈大笑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微的急切:“你,现在不会再离开我了吧?”
“我一直都在这里……”
“若再随随便便偷懒嗜睡,赏你二十板子。”景天乘胜追击,微微上扬的嘴角彰显着少年的英气勃发。
“这个……好罢!”徐长卿从善如流、谦恭大度地一口允诺。
榻前相拥的两人,恍惚间四目脉脉相对,痴痴守望,静默无声。徐长卿虽然呼吸有点急促不稳,却无比真实地存于眼前。景天刚健有力的臂弯,牢牢桎梏了怀中的人,片刻也舍不得放开。二人如坠梦中,一时间满室寂静无声。渺渺天地之间,只余眸底清颜,敝屣荣华,浮云生死,此身何托。
远山夕阳,泼洒出一片绯红的流云,炫丽至极也凄艳至极。
一轮落日,晕染了洛阳的乱世繁华。
翌日,李世民客客气气地将窦建德请到洛阳城下与王世充见面。郑王眼见大势已去,窦建德被俘,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