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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眼中露出一点欣喜,他略有些得意地说:“我当然厉害,我是老虎团的侦察兵!”
铁路看着袁朗虽然和他说笑,但是眉毛紧紧皱着,额头上都是冷汗,手捂着被铁路刚刚踹过的肚子,忍着疼努力地不呻吟出声。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把掀开袁朗身上的作训服,露出他的腹肌,在右下腹部使劲一按。袁朗当即发出一声痛叫,声音大得吓了铁路一跳。
铁路没好气,说:“喊什么喊什么啊,老虎团的还怕疼啊?” 把他的作训服重新整好,“你这是急性阑尾炎,不去手术会没命的,知不知道?”
关于袁朗的盲肠,铁路听说过的版本太多,且时间地点人物一片混乱,多得连他这半个当事人都闹不清,当时发生的事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编的,以至于现在看见了袁朗这么明显的症状,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铁路背起袁朗说:“快说,你们营地究竟在哪里,我得赶紧送你去医院。”他回忆了一下,上一次把袁朗踢晕了以后,也是背着他一路狂奔,跑到了那个火力点。嗯,如果他没有记错,他的营地应该是在西北方向。铁路没空等着袁朗回答,把地下的85微冲和八一杠往脖子上一套,背着袁朗开始小步跑起来。
只听袁朗在他耳边怯怯地问:“首长,你背着我,还算是我把你俘虏了吗?”
只有他现在还有精神问这种白痴问题!
铁路粗声说:“我是发扬人道精神的俘虏行了吧。现在我命令你,闭嘴。”
第6章 贰…1
铁路背着袁朗,向红军的营地急急地跑过去,袁朗那越来越不平稳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这一切都让他想起以前的一次任务,那一次,也是他背着袁朗,心急如焚地往前跑,只觉得自己后背上有一块温热的濡湿,越来越大……
跑到袁朗营地的时候,天气刚有点薄暮,入秋的空气清冽而干燥,铁路却觉得浑身燥热。红军的士兵们看着他这个一身奇怪装束的陌生人,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闯进鸽群里的猫。
袁朗的连长跑过来,铁路颇有耐心地看着他们问这问那,袁朗靠在他的身上,闭着眼睛,偶尔呼吸急促起来,就把嘴唇咬得死紧,一点呻吟都不漏出来。
终于卫生员宣布袁朗是急性阑尾炎,要立即手术。袁朗的连长肖绍文一拍手,说:“病情紧急,不等救护车了,用连里的车把袁朗送去。小王,你开车和他一起去。”
铁路抬头说:“我也去。”他一个蓝军的俘虏,要强行跟着红军的小兵去野战医院,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不过现在铁路也顾不了许多了,他告诉肖连长,说袁朗是被自己踢成这样的,所以心里内疚,一定要跟着看他没事才好。
去医院的路如同每次一样的漫长,铁路坐在后座上,袁朗半躺在他的怀抱里。车子并没有因为上面坐的是袁朗,就能增快一份。铁路只能使劲抱住他,尽量减少车子颠簸给他带来的疼痛。
疼痛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铁路想起一次袁朗被一颗弹片削中了肋下,出血不止,就是铁路拿匕首给他划开伤口,用手指生生把弹片取出来的。那时的袁朗也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声都没有吭,整个身体绷紧得像一张弓。铁路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匕首一共划了三刀,手指在伤口里摸索了两次才捏到那个弹片,他也记得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带给他令人心疼的战栗。
可是如今在他怀抱里的袁朗,还这么年轻,还不是一个千锤百炼的特种战士。
铁路看着袁朗,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次怀里抱着自己的兵,焦急地盼着能早到医院,而那些年轻的生命,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有救治的机会。
还好,这次他只是阑尾炎,没有见血,不是生命垂危。
袁朗一头的冷汗,每次车子颠簸一下,他的全身就僵直得像石头一样,下嘴唇已经被他咬得发紫。铁路心疼地用手指揉揉他的嘴唇,说:“实在疼了就叫两声。”
袁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疼。”
还是这样的固执,铁路替他擦干额头上的汗水,说:“医院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袁朗凌乱的呼吸略微平复一些的时候,问铁路:“首长,你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铁路沉吟了一下,说:“演习还没结束呢,你总不会认为你生了病,使点苦肉计,敌军就什么都告诉你了吧?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他实在不想现在告诉他有关A大队的事,所以只好躲在玩笑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