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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爱喝。”
说罢苏翊川突然转过身来了,沈君淮一对上他那重又阴森森的眼,一时把持不住差点把嘴里的茶全喷到对方脸上去!这人是怎么回事儿,落井的头天里还托人带信给自己让帮忙带几斤黄山毛峰回来,这转眼不过月余居然连口味都变了,真是怪哉!
“诶?怎么突然就不爱了?贤弟你这口味变得还真是快。”
“因为我不是苏翊川。”
又来了又来了,五年痴恋也抵不得一时的惊吓,沈君淮悲苦的想自己的痴恋大概到此确是要无疾而终了,这实在是一件苦痛的事情,叫人堵了心思上不去下不来,吊在半空里晃晃悠悠的难受。
沈君淮只得放下茶杯,尽力摆出调笑的姿态来重新抬头面对对方。
“哈哈哈哈,贤弟你还真是爱说笑,那你说说,你不是苏翊川,那你是谁?莫不是那井底的冤魂死有不甘上了大公子的身来人间怀念前生来了吧!”
……
……
……
“不错,我在井底一十五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得见天日。”
“哈?”
“在下苏翊辰。”
十五年前苏府有个小哥哥,长得比自己高大,生了一副上佳的相貌,大眼睛薄嘴唇尖下颌,自小就就透着股不服输的意思。
小哥哥时常带自己到后园的假山来玩儿,说要鸟蛋就爬树去掏,说要池里的鲤鱼就卷了裤腿攀着岩石下去给自己捞。
无奈,他死了,在井底泡了月余才被捞起来,连脸都已经泡得变形腐烂认不出人形来。
沈君淮突然站起来,袖子一拂打碎了茶盏,跌跌撞撞的跑了。
茶水冒着热气儿从桌上流下去,打湿了苏翊川的鞋面,紫砂的茶壶在桌上滚了几滚,终是沿着边沿掉落地面。
碎了。
☆、3
3。
沈君淮病了,从苏府逃回来的那晚还好好儿的,心神俱乱,被苏翊川活生生吓了一大跳,而后灌下几杯茶,睡下去就起不来了,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梦里说胡话,一会儿叫翊川,一会儿叫小哥哥,把沈家上下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要折腾得不成人样了。
沈君淮觉得自己很清醒,只是所处之地有些混乱。一会儿梦见自己在冷天里去了苏府,正想去碧台找苏翊川,就见假山后头蹿出个小孩儿来,穿着盛夏的单衣,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在看他,看了一会儿又轻轻唤了声:“弟弟,我带你去折海棠!”说完就沿着假山跑开了,沈君淮随着他的脚印子绕过假山去寻,奈何想假山后头居然是一口井,他在井边俯□去看,井底幽深,井边的石子落进去竟连声响都听不到,蓦地从井底又传来一声唤——弟弟,沈君淮吓得跌跌撞撞站起来倒退几步,却一下踩空从云雾里落了出去。再睁眼又到了苏府的佛堂里,拨开珠帘,沈君淮走到香案前,看见台上供着一方牌位——朱红的颜色,上面的一排蝇头小字却瞧不清楚,沈君淮想上前几步被后头的一声话语打断:“那是我的牌位。”沈君淮听声音熟悉记不起是谁,想转身去看却被对方死死按住了肩膀。
“你是谁?”
“我是牌位上的人。”
“那是谁?”
“你认为那是谁,那便是谁。”
沈君淮看着模糊不清的灵位,突觉仿佛半空里有一棒子硬生生敲在了自己天灵盖上,头疼欲裂几乎要让人死过去。他挣扎着去捞那个牌位,却发现自个儿陷进了云雾里离香案越来越远。
'你认为那是谁,那便是谁。'
那是苏翊辰,那是苏翊川,那是沈君淮。
那牌位仿若是属于任何人的,却又像不是任何人的。
沈君淮痛苦得要落泪,却发现眼泪早在梦里梦外都流干了,唯独剩下满腔酸涩无处宣泄,堵着心眼儿堵着嗓子堵着眉目,把所有可逃之路一一堵死,半分活路都没留下。
这满腔的悲痛伤心欲绝。
悲痛难忍。
苏翊辰得知安君淮大病,听了下人说的情况便心下了然。即使是借尸还魂,苏翊辰毕竟是游离世间十五年的阴魂,在井底阴寒之地日日停留,身上沾染的阴气怎么能是沈君淮受得了的,只接触了那么几日再加上上次一吓,病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苏翊辰在房里思考了半日,下午差人备了轿朝安府去了。
沈君淮就这么在梦里逃来逃去的烧了两日,扬州城里最出名的大夫被请来看过不下三次,每次都留下一帖药匆匆告辞,煎服了喝下去却又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