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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着非人的冷静。他拽起齐云,不由分说将他拖出房间。
齐云起初剧烈挣扎。挣扎徒劳无功之后,他选择非暴力不合作。齐帧安排他站着,他便站着,齐帧安排他躺下,他便躺下。
他躺在闷热的床上,一动不动,血丝遍布的双目直直望着屋顶,仿佛屋顶上有人生的真谛。
屋顶上当然没有人生的真谛。人生究竟有没有真谛,都很难说楚。然而此刻对齐帧来说,人生是有真谛的。
人生的真谛他忽然就领悟了:
人是铁,饭是钢。
僵尸是铁,鲜血是钢!
齐帧的领悟不是毫无来由、从天而降的。
齐帧的领悟来自齐云。确切说,来自齐云衣领、衣袖上的斑斑血痕。它们湿漉漉,尚未凝固。
那是宋岚的血。宋岚临终,血不要钱一样吐,齐云拦都拦不住。
宿命是恶虎,齐云是羔羊,羊总是拦不住虎。
羊同样也拦不住狼。饿狼。
受血迹蛊惑的齐帧像头饿狼。
这头饿狼屈身,俯首,鼻子无声无息贴上齐云血污衣领。这血的味道比之齐云相去甚远,但齐帧饿,不挑。
——胃口不挑,心中却有一道坎,迈不过。
——齐帧没忘,这是谁的血。
他舌尖才自唇间吐露,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收回舌尖的刹那,齐帧感到一股颤动。
颤动来自身下,来自齐云。
齐云开始只是微微发抖,颤抖不知从他身上那一处开始,迅速席卷全局,蔓延全局。他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仿佛六月的天气使他无比寒冷。
齐帧一下子就回神了。
是的,他的精神时常脱离肉身,特别是在齐云面前。他已渐渐习惯,并希望齐云也能习惯。习惯并且接受。
齐帧觉得,他肉身的行为绝不能代表他自己——这一点他尤其希望齐云早日领悟,尽快接受。
此时此刻,齐帧在齐云的颤抖下回神了。
一回过神,立时感觉到肉身所感觉不出的紧张与焦虑。立时醒悟,自己这个姿势过于猥亵。
立时,齐帧就要直起身来。
然而就在此刹那,齐云“哇”的一声,哭出声响。
齐云的胳膊蛇一样缠上齐帧脖颈,合绕一圈,将齐帧的头紧紧贴住自己,将自己紧紧挂在齐帧身上。
“娘!”齐云哀恸一唤。
没有人应声。能应声的人永远不在了。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她也是不在了。撕心裂肺,悲愤欲绝,她还是不在了。
她不在了,就是无论你做什么还是不做什么,她都不在了。
命运的最残忍处在于它一往直前,从不悔棋。你沿途失去的,无法再回头捡起。
齐帧重新放低身体,他抱住齐云,右手探到他脊柱上,自上而下安抚。一天时间,齐云仿佛更瘦了。他的脊柱隐隐硌手,衣袍隐隐宽大,齐帧甚至有种一只胳膊就能将他绕一匝的错觉。
“嘘,”齐帧上下嘴唇轻碰,发出的声音温柔到极致,“乖云儿……”
“娘!”齐云还在唤。
他口中仿佛只有这一个字。只剩这一个字。
从开天辟地,世上只有一人配得这一字。
而今她走了,世间从此冻成一块暖不透的冰。
齐帧忽然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哀恸一如多年前——多年前,他比现在的齐云还小很多,母亲撒手归天,人世从此孤独。
齐帧紧紧拥住齐云,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离他这么近,简直近到了一体。近到他已经融进他心窍,知他所知,想他所想,哀他所哀。
从没有一刻,他如此确定,自己真真实实为人。活生生的人!
当他终于张开嘴唇,心中饱满的感情不能不如潮汹涌:“还有我……云儿,你还有我……”
31
31、31、小贪恋 。。。
齐云病了。
宋岚去世的这个闷热夏天,齐云来势汹汹的病了。
他高烧难退,时昏时醒,脸色有时艳比骄阳,有时惨白胜纸。
“病”和“死”一样,基本上被看作人类的夙敌,从人类脱离了茹毛饮血的低级兴趣起,便成为人类的斗争对象。斗争到现在,这“夙敌”冥顽不灵,既无法被消灭,也无法被降服。
齐帧慌不择路尝试几种土方后,基本不再认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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