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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子忌凝神听着,目光从纪凌转到谢清漩的身上:“你这么沉得住气的人,这次怎么就乱了阵脚?不论是人是妖,各有阳寿,各安天命,丝毫乱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清漩长叹一声,也不作声。黎子忌忽地一把按住谢清漩的手腕,指尖搭上脉门,细细谛听,半晌俊脸泛青,眉头紧蹙:“小漩,你。。。你。。。你怎么也被这鬼藤缠住了?你跟他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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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漩抽回手来,幽幽吁了口气:“你可记得师父说过我命中有颗魔星,一旦撞上,孽浪重重,致死方休。实不相瞒,做法时我便有心与他同归于尽,只瞒着小汐一个,鬼藤缠身时我压根没去遮挡,实指望一击而中,谁知这孽障竟不是我能除得了的。”
黎子忌嫌恶地盯了纪凌一眼:“太傻了,你们的嫌怨竟如此之深?”
谢清漩苦笑一声:“你是知道的,我不做法时便是个废人,一旦施法剑又不能虚出。偏偏此人是个王爷,偌大一个京城便是他家的地盘,仗势欺人,我一再隐忍,但他不识进退,把主意打到小汐身上,这人心肠狠毒,恣意妄为惯了,必不能放过我们,再者这东西戾气日盛,早晚为祸天下,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黎子忌交抱着双臂没有言语,半天叹出一口气来:“早知如此,你当初何苦下山,有我和子春在,怎么都不会让你们兄妹受人欺负。”说着眉心一皱:“当年子春问过卜,明明说魔星位居西方,遇金则败,才让你搬到京中借这皇城的紫气避那股邪魔,怎么反送到他门上了?”
谢清漩苦笑着摇头:“师父常说,宿命玄妙,变幻无常,卜者卜一时,岂能尽知天命。”
黎子忌“呸”地一声截住了他的话头:“明明是子春技穷哄你,你还真信?”见谢清漩只是微笑,他低头看了眼纪凌:“京城有这东西的根脉,留在这里收不了他,不如我们将他带回山中,找到子春再做商量。”
谢清漩闻声点头:“如此甚好。”
黎子忌把纪凌往床里一推,自己蹬了靴子,盘腿上床,谢清漩听见响动,不由“咦”了一声。黎子忌扶起纪凌,双手按在他后心,对谢清漩说:“你跟这孽障命魂相牵,他昏沉着,你那口气也提不上来了吧,此去宕拓岭,路远山高,不干不净的东西又多,没有那护心的神力,莫说施法,只怕你到都到不了。你身上的鬼藤我斩不断,只好给把这东西弄醒,也算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又是一笑:“那桂花酒可不能白喝。”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帐间“噗”的一声,接着便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血腥气,谢清漩只觉丹田一暖,胸腔里一阵舒泰,估摸着纪凌吐出淤血,醒过来了,那护心的神力也已回到自己身上。
再说纪凌乎乎悠悠睁开眼来,但觉胸前奇痛无比,四肢酸软无力,口中一股怪异的甜腥,再看眼前素帐窄床,显见不是王府。正诧异间,一个锦衣少年凑到自己面前,只见他星眸朗目,眼梢上扬,一副聪明样子,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眼光中却含着刻毒:“你叫什么?”
纪凌冷眼瞅着少年,并不答话。
少年双手一振将他重重抛回床上,纪凌脑袋正磕上床架,好一阵金星乱冒。一旁有人替他答道:“他叫纪凌。”
纪凌听到那个声音,急急抬头,床边坐着一个青衣人,眉目淡定,神采怡然,正是谢清漩。一瞬间,回忆走马灯似地在纪凌脑中晃过,那暴风雨的夜晚,零落的紫藤,蛇一般的枝蔓,寒星似的眼睛,闪着冷光的宝剑,还有那穿透心肺的剧痛!他惊呼一声,捂住胸口直退到床里,手在心口按到一个洞,摸一下竟直伸入了胸腔,纪凌惊得一头冷汗,低头去看,只见自己赤着的胸前赫然一个透明窟窿!
“谢清漩,你这妖人!做了什么妖法?你,你,活腻了吗?快快除了这鬼东西,把本王送回府中!”
纪凌正呼喝间那少年一腾身,抓住他头发,将他朝床柱上狠狠一撞:“你以为你还是王爷?告诉你,你现在就是那笼里的鸟,釜中的肉,爷?我才是你爷,爷爷叫黎子忌。你再敢对小漩恶声恶气,我叫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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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盈盈,天色微微透出蟹青,两驾马车悄悄地驶出了窄窄的朱门,前一辆是白马驾的锦车,后一驾车由一匹栗色的老马拉着,油布车身,煞是寻常,两车并行,颇有些诡异。锦车之中摆着一张几案,案前置着一盏醇酒,黎子忌一手执着酒盅,一手挑开车帘,望着一旁的油布车,叹了口气。对面的小汐眼眉一横:“怎么,嫌我家的车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