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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气都散了,昨夜黎公子给定过魂,才安生了一宿。”说着掀开了纪凌胸口的被子,将伤处点给黎子春看。
黎子春检点过纪凌的伤处,抬起凤目,对着陆寒江微微一笑:“这一路纪凌、清漩都承你照拂了,你也辛苦了。”说着玉手一挥:“我要给他做法镇魂,他一身的戾气,一旦散出恐会伤人,都退开了,避一避吧。”
黎子春都这么说了,众人哪敢不听,一个个蹩到了屋角。眼瞅着黎子春下了纱帐,依稀见他扶着纪凌坐正了,双掌在纪凌的胸前比划了一阵,放出银星点点,撞到纪凌的心口便激出团团紫焰来,噼啪声中,白电紫火上下翻飞,小小一顶帐子里有如绽了丛烟花,到得后来,那一缕缕紫气飞出纱帐,如条条灵蛇在屋里飞窜,划过椅脚凳背,便是一道道深口,直若刀劈父砍的一般,又过了一柱香的光景,那紫气才渐渐敛住了,可再看房里也没件完好的家私了。
这紫气才歇了一阵,帐子里又腾起了股白烟,迷迷蒙蒙、云山雾罩,直把两条人影都笼没了。陆寒江初时有些担忧,渐渐记起宕拓心法里有一招顶尖的度气延命之术叫做“云烟渡”,依书上所记,使出来便是这个样子,这才知道宗主确实是在救纪凌,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又挨了一会儿,东方的天际慢慢透出鱼肚白来,月亮越来越淡,转眼落下了山坳,窗边镇守的那对雪麒麟也见了倦色,委顿于地下。陆寒江跟黎子忌四目相交,俱是忧色,两人心里都明白,等这日头一上东山,雷焰派又要来轮强攻了,黎子春尚在做法,最是惊动不得,一旦雷焰的人冲破进了气场,交代的怕不止是纪凌一条性命了。
谢清漩看不到天光,十指一掐,也知时辰,低低对二人道:“子忌,你和陆寒江去窗前摆开双星阵来!”
陆寒江应了一声,刚踏出一步,却听帐中的纪凌狂吼了一声,挣着双臂直指空中,纱帐里蓦地紫气冲天,激到房梁,喷泉似地散落开来,张成顶穹庐,把一屋子的人都牢牢罩定在里头。陆寒江瞧着头顶,只觉着熟悉,忽然想起,那日纪凌入魔、水牢坍塌之前,就张过这紫气穹顶,一念至此,说不出的心惊,好像那梁柱瓦片随时都会往脑袋上砸将下来。不等这杞人忧上多久,“砰”地一声,天便炸了,只是那房梁、瓦砾、窗户、门板不是往下掉,而是向外飞,眼前一时通明透亮。可是陆寒江才觑着一眼青天,四下里便有如点引燃了万颗火雷,耳边
“砰、砰、砰”急响不绝,黑烟纷涌、遮天蔽日,浓烟的破口里间或探出几截焦木、几块飞砖,一晃眼,又不见了,远远地,似有人声哀绝…
待爆响、人声都寂定了,纪凌又叫了一声,垂下脑袋,“啪”地便倒在了床上,众人头顶的紫庐也一点一点淡了下去,那紫色浅到极致,荏弱如花,说不出的娇媚,清风一吹,款摆一阵,这才袅袅娜娜地收到了帐中。陆寒江回过神来,冲到床前,也不管黎子春会不会动怒,“哗啦”一声揭开了纱帐,抱过纪凌,便去探他鼻息。
“他睡着了。”
陆寒江闻声抬头,正对上一双凤目,黎子春神色淡然:“纪凌没事了,可他戾气太胜,我一身的功力都定不住他,散出去了便是大祸,”眸光一转,望着外头:“也是这朱仙镇没有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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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江万万没料到,黎子春所说的“大祸”竟是灭镇。
走出被紫气笼过的咫尺地界,四下里俱是断壁残垣,景况比史书上记载的屠城还要惨烈几分。纵然是屠城,总有几栋楼阁可以避过战火,总有一些人可以死里逃生,哪像眼下,繁华扰攘顷刻间全作了荠粉,房倾屋毁、死尸盈巷,当真是鸡犬不留、寸草不生。陆寒江修炼百年,也会些摄魂夺魄的法术,可这刹那间化市镇为阿鼻地狱的妖术还是头一回见识,心头一时疑云堆叠:纪凌到底是何来历?这屠城的把戏真不是黎子春的本意?
64。
日头挪到了中天,纪凌还未醒转。黎子春恐夜长梦多,急着要回宕拓,吩咐黎子忌变出两驾马车来,自己带了的纪凌坐上一驾,陆寒江不放心纪凌,也顾不得黎子春高不高兴了,硬是挤了上去。黎子春倒不动怒,只说:“你肯照顾纪凌那是最好。”打发黎子忌跟谢氏兄妹乘上了另一驾马车。
路面崎岖,车行得又快,免不了颠簸,纪凌靠在车壁上,后脑勺磕得“咚咚”直响,却似全无知觉,陆寒江越瞧越觉得不对劲,扯住他,连喊三声“纪凌”,他也不应声,陆寒江掰过他的肩膀一阵猛摇,纪凌才略略睁开眼皮,黑漆漆的眸子笼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