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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川看得皱眉,用手盖着伤处,过了一阵挪开,伤口这才渐渐愈合。正不知是怒是恨,华阳已揉着眼睛绕过屏风,小声问了句:「青川,我怎么睡着……」
骤然见到陆青川赤裸着背部,背后肌肉贲起,竟是呆了半晌才慌忙闪了回去。
陆青川亦是吃了一惊,一时猜不透华阳看到几分,片刻后方把衣袍穿戴整齐,从屏风后静静走出。
华阳撞见他,脸上又涨红了些,视线四下游移,唯独不敢看他。原本还想与陆青川厘一遍线索,此时也忘了大半,耳朵微红,嘴里结结巴巴道:「青川,我还有些关窍未明,想再、再去问问庄里的人。」
陆青川在他离半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微微眯着眼睛,像是想把他看个分明:「我不就是庄里的人?」
华阳愣了一阵,等回过神来想要补救,陆青川已笑得一派云淡风轻:「道长先前所言,对我也启发良多。依我看来,要厘清关窍,只需从两件事上着手。」
华阳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哪两件?」
陆青川答得从容:「第一是查年初到三月,谁死在陆府。依道长所言,这女鬼对陆家情谊十足,又对柳娘恨意入骨,若真有什么瓜葛,理应死在柳娘入门后,去世前。」
华阳如遭当头棒喝,连说了三声:「青川你真……」柳娘年初入门,陆青川三月盘货途中得闻柳娘死讯,陆家的女鬼若想与柳娘结仇,自应死在年初到三月之间。这些事情,先前在金陵酒家明明听人提起过,却一直忘在脑后。
「第二件事我只能说个大概,如果伤人者另有其人,他是活人还是死人……」
陆青川话未说完,华阳就喃喃道:「自然是鬼,老爷子昨晚是中邪的征兆。」
陆青川侧过脸,微微一笑:「如果是活人下毒呢?」
华阳只觉得手心里全是冷汗,半天才说:「你是说、老爷子昨晚是毒发了?」他再一细想,又开始连连摇头:「青川,不可能是活人。你想想那几房姨娘,陆府守备森严,活人要如何来去!」
陆青川低声笑着:「不是活人,未必敢作祟。」
华阳过了好一会,才问:「为什么?」
陆青川许久才道:「只是想到以前听过的奇闻异事。一草一木,虫鱼走兽,为了幻化人形,不知要结多少善缘,一旦杀生,就会折损修为。」
华阳听得连连摇头:「青川,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它们杀得越多,修为越高……」
陆青川冷笑道:「以杀取业,除妖证道,也只有道士才做得出来。」
华阳满脸愕然,几不可闻地叫了一声:「青川!」
陆青川嗤笑起来,这一刻起,骤然觉得这声「青川」有些刺耳。口口声声青川青川,自己在他眼里,只怕不过是个……
想到此处,陆青川一双眸子不禁冷了下来:「小道长,你要是遇上妖怪,是不是非杀不可?」
华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声说:「我、我还没有破过杀戒……」
说到这里,他突然记起陆家连日来的血光之灾,不由抬起头,人也向前跨了一步,信誓旦旦道:「但以后若是碰上妖怪害人性命,青川,我定然让他伏诛。」
他这句话出口,不知触到了陆青川哪一片逆鳞,只听那人低笑起来:「原来如此。道长既然都看到了,何必再装下去。」
华阳怔忡了半天,失笑道:「青川,你胡说什么。」他正要去拉陆青川的手,那人却一拂袖,后退了半步。
华阳吃了一惊,追着他走了几步。
陆青川沉着脸,看见华阳毫不设防地走过来,突然愤然笑道:「小道长,我差一点,就又上当了。」
和那年一样,在青城后山,刚把封印破开一丝裂缝,吸上第一口自在空气,看见这人提着桶一晃一晃从树下路过,忍不住就出了声……
只差一步,就又上了他的当。
华阳呆在那里,有生之年,还从未见过陆青川露出这样的神情。脑袋还未反应过来,人已伸长了手,想碰碰那人的眉眼,陆青川却突然一动,牢牢地捏住了他的手腕。
只听陆青川说:「小道长,如果我要杀你,你要怎么做?」
华阳试着挣了挣,却没有挣脱,他犹豫了一阵,才叫了句:「青川?」
陆青川脸上笼了一层寒霜,手上又加了三分力道。华阳手骨被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