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第1/4 页)
此刻随着托托猛力的连续击打,从掌骨牵动到锁骨,隐约的酸痛感觉放射状蔓延开去,更渐渐变成麻木。
沈微行心知不妙。
第二轮击打落下来之前,她已经主动求饶,“不要再打了。”
“这样就受不了了吗?”托托轻蔑地笑起来,“难怪在战场上像丧家之犬——中原人真是孱弱的废物!”
“我肩膀上有旧伤。”沈微行不去理会她的讽刺,“我不想残废,可否饶恕我一次?”
“可以。”托托很爽快地点头。
身后的奴隶们轻微地哗然出声。
托托将右脚的草鞋脱下来——整片奴隶营中,她是唯一有权穿鞋的人。
但一双草鞋并不能阻挡大漠中的灰尘。她的脚黝黑、粗糙,沾着不少泥土,指甲里全是污垢,因为没有如中原人般勤于洗涤的习惯,所以散着强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托托高高在上地看着脚下的女奴,将脚掌踏在沈微行的手掌上。
“如果你能舔得足够干净,我就饶恕你的过错。”
围观的奴隶们轻轻笑起来。
对于七杀国世世代代为奴的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事。
但是常常可以看见,再忍气吞声一心想活下去的中原战俘,也常常过不了这一关。
毕竟,作为一个奴隶、撕掉所有自尊地、长久地生存下去——这样的生活,在自由民的眼中,或者并不比死有任何更好之处?
但,沈微行却没怎么犹豫就俯身下去。
顺从得令到托托,以及围观的奴隶们,都觉得很没趣。
——人一生所受的全部试炼,都非无因而起。
你,永远是你。
☆、(72)天意造作
奴隶营的角落里,有一个小木棚。
木棚里面同时负责两件事:修理坏掉的械具,以及给予生病或受伤的奴隶以一些简单的治疗。
或者在非奴隶的眼中看起来,这两件事情的本质没有什么两样吧。
入夜之后,奴隶们可以放下手中的工具,在盐碱地上散散步,享受片刻的自由。
木棚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很久都不挪动。
沈微行坐在队伍里,靠着粗粝的木头,抬头看住大漠上那出奇美丽的星空。
星辰比在中原时更为明亮。
在万里黄沙的衬托下,不仅明亮,而且单纯。
让人有种错觉,似乎一伸手,就能触到它们,触到永恒。
“像你这样好看的奴隶,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排在沈微行背后的女奴主动开口。她长得介于七杀国人与中原人之间,细腻的五官埋没在粗黑的皮肤下,唯一显眼的是又黑又亮的头发,结成粗大的辫子,一直拖到大腿下方。
“为什么?”
“要么,是被哪个贵族看中,成为专属的女奴,最后特赦成自由民。要么……死了。”她有点想摸摸沈微行的脸的样子,伸出手,又把手缩回来。“长得好看的奴隶很容易死掉。”
“不止奴隶,人也是一样。”沈微行试图融入这种语境——七杀国人提起“奴隶”和提起“人”时分得很开,从来不混淆。“……雀鸟之羽。野兽之皮。隋侯之珠。和氏之璧。”
黑发女奴意料之内的听不懂。“你的手掌还痛么?”
沈微行摇头,“我不是很怕痛。”
“你一定挨过很多打。”
“……是。”
“挨打多了,慢慢就习惯了,就不太怕痛了。是以前有个奴隶这么告诉我的。”
“她现在呢?”
黑发女奴做了个飞起的动作。“死了。”
沈微行垂头笑,“她就是你说的,长得好看所以死掉的人?”
女奴点点头,“她和你一样,也是中原人。那时候还没开战,中原奴隶很少。”
“她是怎么死的?”
“国主把她赐给了天王大人。天王大人不喜欢她,把她放在军营里面做妓女,很快就染上脏病死掉了。”
有人聊天,排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眼看前面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忽然一声号角吹起来。
睡觉的时间到了。
木棚的门砰地关上。
黑发女奴很习惯地笑了笑,起身向回走去。
她大概是来看风团,□的大腿上一块一块,坑坑洼洼,走起路都一瘸一拐。
沈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