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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长已经向家康展示了织田氏的实力。家康当然不能漠然视之。若想不遭信长轻视,就须将实力充分展示。“不愧是家康,不但义薄云天,而且兵广将强。”只有得到信长的认可,才能免遭其嘲弄和轻视。
从这个意义上说,此次出兵近江才真正有意义;倘此时逡巡犹豫,此前的出兵越前,就会被人理解成弱者为强者逼不得已,这样一来,出兵就毫无意义了。
“为父此行是为了向织田展示实力。所以三郎留守期间,定要励精图治,让家臣们心服口服,夸赞你不输于为父才好。”留给信康这句话后,家康才出城去。他一直在送行的队伍中寻找濑名姬的身影。
家康看到了大门附近母亲于大夫人和继母花庆院夫人的身影。十二岁的德姬在三个侍女的陪同下前来送行。她已经长大,仿佛变了个人。但妻子濑名姬,却始终未出现。家康在马背上轻轻摇了摇头,立刻调整心态,准备赶赴战场。
先锋依然是酒井忠次和石川家成。主力由本多平八郎忠胜打头,鸟居元忠、神原小平太,还有井伊万千代,都神采奕奕地紧随其后。精锐部队一共五千人。
刚过了矢矧川,就得到探报,说性急的信长已经从岐阜城出发,向小谷城方向推进。
“众位,加快步伐!”
队伍过了三河,经过尾张、美浓,斗志逐渐高昂。当他们抵达近江战场时,已经是六月二十七,烈日炎炎。
德川军进入近江时,信长和浅井父子已经开战。
浅井家的盟友朝仓,从越前源源不断送来援军。为先发制人,信长率军直逼小谷城。但浅井军在信长的威吓与攻打下,却闭城不出,单待朝仓到来。
二十二日,信长一度将军队调至姐川南面。其用意是防止朝仓从背后袭击、包围。接下来,他猛攻浅井前哨横山城。
横山城不断求援,浅井军终于出小谷城,将主力推至野村一带。和浅井军遥相呼应,朝仓也在野村左边的三田布好阵势。以姐川为界,双方决一死战的时刻终于到来。
二十七日上午巳时四刻,信长在横山城以北的峰峦近处、龙鼻山一带升起大帐,调度全军。
阵地上围起帷幕,却没有顶棚。六月末的阳光炽热地照射着,帷幕挡住了风。这样一来,信长无法再披挂整齐。他脱去盔甲,罩一件有蝴蝶纹的外褂,露出雪白的单衣,头戴黑斗笠,高声嚷叫着,最后终于连外褂也脱了。“好毒的日头。很好。越前的山猴子们,战袍里净是痱子,肯定痛苦不堪。根本不必穿这个。”
最后,信长连白色的单衣也脱掉了。隆起的肌肉直接暴露在烈日下,只剩下那顶斗笠,模样十分奇特。这时,丹羽长秀全副武装跑了进来,像刚从浴盆里出来一般,他顾不上擦拭满脸的汗珠,禀道:“三河的家康已经到了。”
“滨松的亲家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信长大步迈出帐篷,冲着沿山坡走来的家康高叫着,挥起手来。
“长秀,滨松的亲家既已到了,将众将叫到这里来,立刻议一议。”他一边挥手一边命令道,高声笑了。这是欢迎家康到来的笑声。“来来,快进来。先进来擦擦汗。啊呀,真是个大热天。今年无疑是个丰收年。真是痛快的决战。哈哈哈!”
“我来晚了。”家康施了一礼。他到了帐中,取下头盔。信长赶紧示意两个杂兵给他扇风。
“滨松又发福了。而我却这么瘦。”信长猛地拍了一下裸露的手臂。
“其实并未吃什么好东西,大概是天性宽和的缘故。”
“哈哈哈,你是心宽之人吗?在金崎城时已经取笑过了,啊呀,你总是瘦不下来,要小心呀。”信长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太热了,请原谅。”他拍了拍斗笠。
家康舒心地笑了。在外人眼中,他们就像是毫无隔阂的亲兄弟,不,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但生于乱世的男子,又怎能容许自己有丝毫懈怠和大意?
“滨松,你真是不可小觑。来时大概已经打探清楚敌情吧,你准备向哪里推进?”
家康脸上仍堆着笑容:“我看见敌人已经在姐川对面的野村、三田地区布好阵势。”
“好眼力!右边是浅井,左边是朝仓。”
“既然好不容易从兰河赶来,我准备驻扎西上坂附近,隔姐川与朝仓氏对峙。”
信长双眼突然放射出灼灼的光芒:“那对你过于危险了,还是从长计议吧。”
家康目光锐利地盯着信长,道:“何出此言?”
“不,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