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2/4 页)
俗媚眼发暗香,点滴便知桐花否〃〃春风不忘遗落痕,催得桐花半醒来〃……读着读着,春风又来了,那些淡蓝色、状如喇叭的花朵儿落了下来,落在那些竖排版的纸上,清香悠远。燕子们衔着草籽儿从落花中穿过,进了屋,停在那根桐木横梁,它们的笑声像桐花那样在春风中飘着。
离开故乡有好几年了,不见桐花有好些日子了,前夜偶翻那些线装书,读晏殊词〃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没有想到又与梧桐相逢了。今夜正是〃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的时分。院子里的那几株梧桐又浮了上来。六岁那年,一不小心,我的腿让开水烫伤,疼痛难忍。惊动正在梧桐树下洗衣的母亲,她飞快地跑了过来,顺手从树枝上捋了一把桐花,放在手中揉搓,从那嫩嫩的花瓣儿搓出一些汁来,母亲把它敷在我伤口上,那尖酸的疼痛渐渐淡了下去。如今母亲远在千里之外,离屋后梧桐也有千里之遥,再深的疼痛也没有母亲与梧桐了,只能自己贴上那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创可贴了。
在故乡,无论谁家,只要生了个女儿,便总会在屋前屋后栽种数棵梧桐,以求女儿成凤凰时,将有梧桐栖,或者女儿们长大以后,用梧桐木做嫁妆。母亲说,我家的井边的那几棵便是生我之时种的,它们在家里院落里开开落落有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引来凤凰栖,却引来数只燕子在上面筑巢安家。母亲一直说,燕子是奔波命,年来年去,南来北往地奔波着,我何尝不是一只奔波的燕子,但是人在异乡,也没有梧桐可栖。前些时候收到母亲的来信,说我的年龄不小,家里的那几株梧桐树也有那么大了,是不是该砍了做嫁妆了。我没有回答母亲,只是在电话中问她梧桐树上的燕子们可好。
昨夜又是一场春雨,想来在昨夜风雨中,故乡井边那几棵梧桐树又有多少桐花让风雨捋落下来,它们该顺着那涓涓细雨汇成的流水,入河,入江,入海,消融在世界的尽头。那在风雨中的燕子是否安好?
WWW。HQDOOR。COM▲虹▲QIAO书吧▲
第27节:烟雨里的乡愁
烟雨里的乡愁
每逢春天,在烟雨中走过的时候,我便会袅然升起一股乡愁来,特别在那些江南的小镇上,虽然我的故乡与江南无关。前年春天,我去江西的小镇,一条清澈的河流沿着小镇潺潺地流动,两边是起起伏伏的山丘、稻田,临水而筑的房屋是有些年月的老房子,老房子是那些黑灰的燕子瓦,白色的石灰粉墙。我跟随着朋友坐在乌篷船上,船老板用木橹荡起水响。一路的烟雨缠着,那些若胭脂粉样的雨,落在或跨或卧的半月似的桥上,落在缓缓移动的杂色雨伞上,落在初绿的树木上,落在那鳞鳞千瓣的燕子瓦上,像敲着黑白的琴键,那不言而至的乡愁像烟雨一样在心上弥漫着。在烟雨中里,有一两声清脆的鸟鸣悠远而过,让人更添几分归绪。
我喜欢江南的山水和那份水墨画如烟似雾的意境,喜欢江南那一种轻愁淡忧的感伤,我不是江南人,但是写过数首以江南为题的诗,弄得朋友都以为我是江南人。我喜欢在江南的山水间旅行,在一片青山绿水间看到一处处燕子瓦覆盖着白墙的古老村落,虽然在四川常常也能见到那种燕子瓦的房屋,总觉得不如江南的那样有味道,也没江南的那般惹人生怜。每见到江南的燕子瓦房时,那无名的无边的乡愁便会在心中涌动,那是有着宋词样感伤的疼痛,那是一种生命深处不可言传的隐痛,像我读着秦少游的词或是范成大的诗一样,那种感觉是烟雨的黄昏中,让一个漂泊在外的人不断想起童年的故乡,不断在声声鹧鸪里有了回归家园的念头,不管那家园是心理上的还是地理上的。对江南最初的认识在唐诗宋词中,在陈逸飞吴冠中应天齐的画中,他们的画与诗总是那样深刻地呈现了江南村落的封闭与凋零,在里面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乡愁,那是一种思乡的病,读着他们,这种思乡的便传染给我了。
暮晚时,我跟随朋去他们村里一座古庙,沿青石板在雨中踏步而行,那庙里只有三个尼姑。我们刚到寺门的时候,寺院的钟声响了起来,惊起了树林里几只鸟儿,留下一串长鸣,烟雨的薄暮,古寺的钟声,连同一两声清脆的鸟鸣,还有两三个看透红尘的尼姑,这时烘托的是一个宏大的乡愁场景,唤起我对故乡四川的眷恋,望断天涯,望得那烟雨迷蒙。一直喜欢中国古典的诗歌,但是中国的诗歌是一种乡愁的文化,它是中国诗歌最为亮丽的风景,是中国文化的根。中国文人们常常把自己的灵魂浸泡在乡愁的烟雨中,成为中国文化一道无法医治的病,这病又一代一代地传染着中国的文化人,他们在自己的诗中一次又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