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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笑得无风无浪,好象全世界的幸福都跟随着洗影现形,不用考虑年月是否会让它褪色。
照片上盛夏揽过浅眠的脖子后抚住她的胳膊,在她傻傻大笑的对比下,是一个显得越发干净的微笑。当时两人十四岁。盛夏已经完全是哥哥的样子,尽管才大她八个月而已,却时刻把妹妹好好地保护着,让她感觉自己犹如公主般无限幸福,而哥哥就是王子,永远骑马在侧。
浅眠把手指叠住那个指纹,透过自己的手指,看见当时盛夏用力捏着它的样子。神经在指间清晰凸起,微微放大的骨节和透明指甲。他站在灯光下一动不动,让浅眠甚至以为他死了,但随后他还是转过身把照片放在桌上,低着头快步走开。
所有能留给她的,他都留下了。照片,以及点在额间的压力,包括关于他的全部记忆。
母亲在外敲门让浅眠去喝热粥。她端着碗走向自己时让浅眠不自觉地眯起眼——比起爸爸,盛夏长得更像妈妈,一样清秀的五官,一样隐忍而脆弱的表情,看仔细了,甚至发现连眼睛和耳朵都那么相似。
飞鸟声(3)
她突然开口:“我今天见到哥哥了。”
和预料中同样的,母亲差点把手中的碗打翻在地,却还是用力闭了闭眼睛,端平后朝自己走来,一边出声:“是吗,他还好吧?”
连对待突如其来的境况,也一样咬在心底,只在表面飘起稠白的雾水,让所有都维持依旧的平静。连这个,盛夏和妈妈都一样。
{※※在那里告别,分离为了更好的怀念。是谁这么说的。等到世界颠倒,脚下掠过一千只飞鸟,土地在头顶细细溃动。还有哪些怀念能够从依旧不变不初,在震动的翅膀下筛出所有最初的微笑。}他还好吧?
大概吧。
浅眠什么也不知道。她今天只是草草地读了他的三言两语,并且也只有激发了关于回忆的无穷无尽,关于他的所有新章,都在远处日夜生成,自己却依旧一无所知。没有再长高,却又瘦了点,老习惯总是改不掉,然后贴住自己的身体,绷着细微的力度。还有呢,还有呢。什么也没有了。
母亲睡得很早,浅眠却知道她一定难以入睡。她从不会去责备母亲当初的决定,虽然那样的错误多半要两个人承担,可这些后果到现今已经生成如巨大的榕树,并垂下许多枝条生成了新的森林,于是没有人能够将它推翻干净。
踏过街面上的积雪,看见站在对面的盛夏。这回是浅眠打电话把他找出来的。自己的亲哥哥,却要通过自己的同学的邻居的父亲找到他的电话号码。浅眠握着数字时感觉那八位的号码里有着能治疗自己眼疼的秘方,虽然只是一层幻想,但自那天以后,眼睛真的再也没有疼过。好似找到了接合的材料,大脑在僵死的地方重又建起了活动的桥。
他穿着冬季校服的厚大衣,脑袋就显得小小的十分有趣,浅眠一路走到他面前,看见盛夏温和地笑着,鼻尖红了一小块,是脸上最深的色彩。
坐在茶馆里,玻璃上起着均匀的雾,浅眠用手去敲印子,没过多会而手侧就凉出红饮子。侍应生不失时机地将窗擦干净,浅眠有些尴尬。
“你还是这样啊。”盛夏脱去外套后露出浅色外套,浅眠从来就以为他才应该叫“浅”眠。却偏偏颠倒了。
“你不是也是。”浅眠指指额头。
盛夏笑着,缓声问:“学习还忙吧。”
“挺忙的。我脑子不好,好多做不来。”
“嗯,你脑子没我好。”
“臭美。”一声骂出去,浅眠有些愣,看见盛夏也飞快地看向自己一眼,连忙接过话题,“哥哥,你最近好么。”
有些太自然了,不能这么自然。语气和措辞,声调和句意,全都不能那么自然。那些是过去的味道,一针一线绕住心脏织下精心的包裹,会让某些危险得到不怀好意的宣扬,而事实上,所有都只有客套了,才会平静地将自己渡向对岸。没有支道能偏航,没有支道会影响。
盛夏在对面一口口喝着茶,脸色因为暖气而逐渐红润着。在这里完全看不出关于他的陌生,从记忆里不断翻新的片段飞快地恢复了整个世界。浅眠用手包裹住茶杯,看见上面旋起的水纹,好象那是盛住他声音的结果,他的语气和措辞,他的声调和句意,客套地在水面上轻轻点过。
“哥哥你……”突然打断他。
盛夏停止说话,看向浅眠,然后又移开视线,看着远处沉沉的天:“怎么?”
“你想过妈妈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