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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裡,手槍「啪嗒」響了一聲,卻沒打出子彈。
「唔……」
孫二爺的反應很快,可架不住沈輕舟早有準備,他手中銀光一閃,幾乎是轉瞬之間,匕首便沒入了對方腹內。沈輕舟握著刀在那兒轉了一圈迅速抽出,接著抵住孫二爺的喉嚨,找准地方狠手一割——
和唱戲不同,台上的虞姬自刎只需拿刀架在脖子上輕輕划過。但真要割斷一個人的血管需要很大的力氣,尤其是脖子上的。或許因為這樣,那兒濺出來的血也多。
沈輕舟抹了把臉,袖子上染上一片污色。
「二爺深謀遠慮,我若真對您用槍,這聲音傳出去,我哪裡走得掉?再說,用那樣小兒科的手段對您,未免太不尊重。」
孫二爺癱在了水塘邊上,血水淌了一地,蜿蜿蜒蜒順著石頭路流進了塘里。
濃稠的血在水裡一絲一絲化開,像是有人從岸邊往那兒推,水裡起了輕波。
被攪亂的水面上模模糊糊映著一個人影,那人四處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留下痕跡才走。他身手矯健,腳尖一點手上一撐就越過牆去,樹影晃動幾下,他便沒了蹤跡。
鬼魄一樣,可怕得很。
2
沈輕舟的動作很輕,走得卻快,像是飄來的。
他坐上車后座,還沒來得及閉眼休息,就聽見前排傳來一聲輕笑。
「累了?」
沈輕舟微愣,往前探去:「少爺?」
火光一閃,許知遠往前湊去點了一根煙。
「我今兒個得閒,左右無事,便來接你。」他吞吐著煙霧,「受傷了嗎?」
許知遠只是隨口一問,對於答案並不關心。沈輕舟卻是受寵若驚,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緩和了一些。
「沒有。」他用袖子擦著臉,「我沒受傷,臉上的血都是孫二爺的,回去洗洗就行。」
「那就好。」
許知遠一手拿煙,一手把著方向盤,他將車開到了距離酒館不遠的河堤邊上,隨後打開了車窗。他抬手在鼻間扇了一下:「下去把臉洗一洗吧,血腥味兒太重了。」
沈輕舟先是往後縮了縮腳,很快又反應過來,開了車門便下坡往河邊走。
青梁河道很偏,邊上就是樹林,沒有什麼人家,與青梁河離得最近的一家酒館也有十分鐘腳程。興許是沒人沒生意,那家酒館休得很早,總在晚餐之前關門。
這麼一個地方,又是深更半夜,附近連個鬼影都沒有,更不可能有人。
沈輕舟沒有被發現的顧忌,他洗得仔細。直到確定身上再沒有血跡了才起來。
可他剛剛站起身子,便又想到什麼,重新蹲回去。
他脫下外袍在水中搓了搓,準備把血腥味弄乾淨了再回車上。
正洗著,他身子一僵。
那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男女歡好時發出的。一陣陣細碎的呻吟隨著夜風飄來,鑽進了他的耳朵里,他不自覺地捏緊了手指,捏得指節都發白。
說是熟悉,卻也過去十五年了。
記得那時候,他還不叫沈輕舟,也還沒有學唱戲。
那一年,他還叫沈狗兒。
沈狗兒自幼就白嫩好看,生了一張女孩的臉。他沒有爹,只有一個娘親,可他的娘親不喜歡他,看見他就不耐煩。他年幼無知,只當是自己哪裡沒有做好,稍稍長大,便明白了,他不是沒做好什麼,而是在娘親的眼裡,他不該存在。
他的娘親是風塵人,常帶些恩客回家,晝夜不分,寒暑不分。
每到這時他就會被趕出來,在門口蹲著。
晚上還好,但若在白天,那巷子裡難免有一些街坊鄰居路過,記憶里他們總是對他指指點點。他們叫他小娼妓,說他髒,不讓自己的孩子接近他。
他很委屈,但很能忍。
幼年時候,他總是忍。
可即便和其他孩子的成長方式不同,沈狗兒也就這麼個年歲,再怎麼能忍,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有一回,他和一個拿石子扔他罵他的大孩子打了起來,他揍了那人一拳,起先覺得痛快,可沒過多久就被一幫孩子圍起來了。他拼命跑,跑了很遠,最後還是沒躲得過,那一天他傷得比平時都重,臉上掛的彩也多。
當年他是真恨,恨那些人,恨自己,也恨他娘。被打到無力還手的感覺很不好受,經受著拳打腳踢,沈狗兒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將來的自己會感謝那一天。
還好他還了手,還好他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