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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曉風沉默片刻。
「工資高嗎?」
俞洲想了想:「……不太記得了,好像是65塊錢一天,但那個時候我還算童工,65已經是我能找到工資最好的工作了。」
徐曉風看向俞洲的手。
年輕的手上有很多細小的傷疤,指節處基本都帶著繭子。
「那時候你多大?」
「剛上初一不久,十三還是十二歲。」
初一。徐曉風回憶片刻,初一的他已經開始參加國際的兒童數學競賽,生活上的一切事情都不用他操心,媽媽時常掛在嘴邊的話是「做好你的學習就夠了」。
俞洲過著他一無所知甚至無從想像的生活,但現在,截然不同的他們站在同一個陽台,看著同一株要死不活的盆栽,人生的軌跡陰差陽錯地重疊到了一起。
徐曉風忽然想起俞若雲告訴他的秘密。
夜風微涼,他裝作亳不經意地問起:「那你今年是十六歲?」
這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竟然讓俞洲有了片刻遲疑。
「看身份證應該是,」他說,「但我媽說我身份證上的生日是錯的。」
「正確的生日呢?是什麼時候?」
「不知道,她說她不記得了。」俞洲風輕雲淡地回答,「我從來不過生日。」
徐曉風:「……」
他安靜片刻,小心翼翼地將話題再推進一些:「如果你今年十六,那雲姐就是在十四歲時生下的你,從我國法律來看,這裡面或許涉及到一些嚴重的公訴類案件,你有沒有……嗯……找雲姐聊過?」
俞洲轉過頭來,極為敏銳地看向徐曉風的眼睛。兩人對視,徐曉風雙手撐在陽台欄杆上,率先移開了視線。
「當然,我有找她聊過,」俞洲盯著徐曉風,「她總是避而不談,每次都說我是她在垃圾桶里撿來的。」
聽到這句,徐曉風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俞洲不知什麼時候靠了過來,聲音一下變得極近:「老師,你知道我媽的什么小秘密了嗎?」
徐曉風心頭輕跳,現在沒法回答,又極不擅長撒謊,只能道:「再過段時間,有機會的話跟你聊聊。」
俞洲又輕輕笑了一聲。
他其實並不怎麼想知道,但老師為難的樣子看起來太可愛了,想要說又不敢說,想要藏又藏不嚴實,像捂住頭就顧不上尾的笨拙。
「我媽媽留下的千紙鶴里,讓我高考完之後再找你問秘密。」他說,「那就得辛苦老師再藏兩年了。」
……俞若雲居然直接將這件事寫在了千紙鶴里。
徐曉風揉揉眉心,高考後……確實是個非常合適的時機。俞洲的原生家庭一切成謎,十幾年都沒有主動出現過,不一定會成為俞洲的助力,甚至有可能給他帶來一大堆新的麻煩,影響他的學業。
徐曉風點了點頭,默認了這個說法,忽然開始感到頭疼。
雖然是個很省心的孩子,但養起來也不是這麼容易的。
第19章 牽住
可惜,被他當孩子養的人絲毫沒有做未成年的自覺。
徐曉風是數學老師,也沒有當班主任,一般都不用跟早自習。等他按照平常的時間醒來時,俞洲已經上學去了。
次臥的門沒有關,俞洲回饋給他百分百的信任,徐曉風也同樣給予尊重,只在門口看了一眼。
裡面被收拾得非常乾淨,很多小細節都透出俞洲對房間的極度愛惜:書桌桌面用淡藍色紙張細緻封好,筆記本電腦上蓋著防塵布,換下來的拖鞋小心放在地毯外面,被子疊得比冰箱裡的豆腐還要整齊。
徐曉風看完,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得幾點鐘起床才能收拾成這樣?
等他離開次臥門口,走到客廳時,他發現客廳桌上居然還擺著早餐。
電飯煲插著電保溫,他驚訝地把蓋子打開,裡面是熱騰騰的現做八寶粥。
電飯煲旁邊擺著一個碗,碗裡盛了涼水,兩顆水煮蛋正浮在涼水裡。俞洲昨天告訴他——煮雞蛋拿出來後要快速過涼水,這樣皮更好剝。
雞蛋邊上還有一瓶草莓味牛奶、一碟小菜。對於徐曉風來說,這是豐盛到可以吃一整天的食物。
他站在桌邊,看著這桌東西足足好幾分鐘沒挪動。
新室友是不是太客氣了一點?這樣下去到底是誰養誰?
他心懷愧疚,但還是秉著對食物的尊重坐了下來,開始吃過分豐盛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