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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從錦被中抽出江無妄骨節分明又略顯纖細的手,翻轉後便為他把脈。
隨後白衣人熟練地取出幾根細針,兩指捏起準確快速地扎進不同的穴位,只見最後一根紮好後,江無妄兩個青蔥的長眉微微蹙起,下意識地悶哼一聲。
見狀,白衣人抽出了紮好的細針,一根一根細緻小心地放入醫盒中,又挑選出一個長頸細口的白瓷瓶。
江無妄緩緩睜開雙眼,黑眸中的白光格外明晰,看清身旁的人後,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嗓音沙啞地說道:「你怎麼又親自來了?無念。」
無念嘖了一聲,面無表情地責備道:「我再不來,你是不是就真的不清楚你自己的身體狀況?」
「我清楚,但有些事比我的身體重要。」江無妄嘿嘿一笑,仰頭看向四周,「他們被你支走了?」
無念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從藥瓶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冷聲道:「吃吧。」
黑色的小藥丸在無念手中靜靜地躺著,伸到了他面前,江無妄雙肘支撐起癱軟的身體,慢慢地扶著床沿起身。
拿起藥丸想都沒想就直接吞下,笑道:「謝了。」
「你的毒發作的時間會越來越快,間隔時間也會逐漸變短,你可清楚?」無念猶豫後終是說了出來。
江無妄漸漸低下頭,他試著握緊拳頭,卻發現身體好似被抽空了般無力,雙手的知覺也有些模糊不清。
末了,他笑了笑:「算是清楚吧,你們閣主都束手無策,我也早不報希望了。」
聞此,無念皺了皺眉頭,勸道:「無妄,萬一閣主能配出解藥呢?」
豆大的燭火隨著夜風飄動,忽明忽暗。
江無妄抬頭看向窗外,月色如水,可他心中所擔憂的並非是自己的身體,而是遠處同樣望著月夜的人。
似有所感,他單薄如紙卻又無血色的唇瓣微張,喃喃道:「當年我身中劇毒,無藥可解,閣主為了留下我這條命,以毒攻毒,用暗閣慢性劇毒壓制我體內的毒性,並配置藥丸緩解,我早就清楚,自己的時日無多。」
江無妄的一番話雖語氣無力輕緩,卻透露著一股看淡生死的淒涼,讓一旁的無念不禁暗自握緊拳頭。
暗閣中人,涼薄寡情,理智為上,可畢竟朋友一場,他還是有些悵惘。
肩膀忽的被他拍了一下,江無妄笑道:「怎麼,為我難過呢?」
無念冷哼一聲,抬手拍落他的手背,語音清冷道:「隨你,記得早日完成閣主交給你的任務就行。」
江無妄不再言語,只是輕笑一聲,匆匆三年時光,他就已經算個廢人了,命運捉弄,甚是可笑。
「這件案子查的怎麼樣了?」無念輕聲問道。
「大概有了眉目。」江無妄半斂著眼眸,蒼白的嘴唇輕輕顫動。
無念收好了藥箱,隨手擱置在一旁,繼續說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那位公主,我聽無疆說了,她也是個不好惹的角兒。」
似乎是想起來了岑慕寧暴揍鐵柱的場景,又或許是想起來了年少教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武功的事。
他不禁輕笑一聲,帶著喉間的沙啞輕聲咳嗽。
一晃眼,她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他都快要忘了,多年前,岑慕寧還是個遇事就找謝京昭、躲在他身後的小姑娘。
原來不經意間,他們都變了。
目光倒映著屋內簡樸的陳設和搖曳的燭光,眸底深處染上了些許柔和的笑意,他輕聲道:「是啊,可不好惹。」
無念輕瞥了他一眼,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便知道,事情依舊在他掌握之中。
他嘆口氣,起身拎起藥箱,轉身道:「我走了,注意點,別死得太早。」
雖然字字冰冷,但江無妄心中清楚,他沒有惡意,只是拉不下臉面而已。
沒有等江無妄答話,無念便大步朝外邁去,零零散散的談話聲傳入,不用猜,定是無念在交代無疆。
屋內無人,有無疆在外守著,他也無需擔心,緩緩地再次躺下,雙眼卻怎麼也合不上。
縱然大局在握,縱然胸有成竹,可若是以她的命為籌碼相博,心中總有陣陣的不安。
或許只有這種情況,他才能安慰自己,江無妄還有謝京昭的影子,他尚有一息存世。
閉目凝神,心中已經有了整件事情的輪廓,他暗自填空。
慕寧暫且不會有危險,白際山的飛雲寨同三年前的事情脫不了關係,還有縱火案。